葛蘇葉嘴唇溢出一道血,将發辮收攏,發絲層層包裹住她奇特的異化本體。
眼珠沒入濃密的發絲,安薩踉跄,被周圍人扶穩了。
他攏了攏衣襟,異化特征盡數消失,苦笑:“這才是真正和自然人無甚區别了。”
羅望望眯了眯眼:“他現在隻是【玩家】了。”
安薩:“我現在确實感覺一身輕。”
伴随異化特征的消退,那些洶湧的情感、無論如何也想實現的念想一同隐退。他覺得自己像是擱淺的人魚,張開嘴呼吸,吐出的卻是實驗中混合褪體的胃液。
他說:“南葭,等到了惡魔之西,我有話和你說。”
記得給我留一段時間。
衆人已無瑕多顧他們之間的絮語,因風沙加強了數倍威勢,霸王花搖搖欲墜,有人驚呼着拉過險被卷走的同伴,雙函江皺着眉撤出一部分異化體。
植系異化體不比其他,每一寸都是生命值的具象化。若是連根拔起,她自己也會元氣大傷。
安薩的身體失去作為烏蘭戒遠距操控的媒介作用,如同卯榫結構插入了最後一小塊木條,建築成形,迷瘴也自然消去。
近在咫尺又無法到達的終點終于顯露出它的真面目。
風沙驟然加大陣仗,獵獵作響,幾乎要将雙函江的異化本體掀翻。另外幾個獸型異化人也匆忙收起了遮蔽的異化特征。
而這陣狂風暴沙過後,眼前風景豁然開朗。
下坡路坦蕩寬廣,沒有任何岩壁山崖作為掩體。與之同時,樹林排列栽種,平均有一米來高。樹幹之中,有一座碩大如朋的塢堡。
塢堡平地建塢,樹林環繞,塢内建有高聳望樓,四隅角樓林立,略如城制,形似群鳥将飛。
葛蘇葉手掌舉在半空示意隊伍停止,“前方就是眷族最後的防線。”
異化玩家摩拳擦掌:“一鼓作氣,我們沖過去!”
論武力,這群自然人自然不是他們這些野獸怪物的對手。何況他們才解決了煌杏山脈的阿迦塔人,打一個措手不及是指定沒問題的。
“出發嗎?”葛蘇葉輕聲問。
塢堡前後開門,借由路引為餌,進入後再直通惡魔之西已不是難事。
南葭眼睛轉了轉,反而慢慢道:“你說,如果異化人烏蘭能實現兩端操控,為什麼還會放任同族被視為異類流浪苟活。現在烏蘭空間效用失敗,祂還是接着看我們行動嗎?”
“或許隻有走進惡魔之西才知道。”
雙函江走近,眉眼間充滿躍躍欲試,“别管那麼多,接着沖啊。”
見南葭面色平靜,雙函江忽然意識到什麼,“難不成,你是想在這裡止步不前了?”
她笑了下,回身四顧,“的确,因為共享任務,我們要讓你一個還在爬榜的玩家耗費心力使用魔鬼焰。你覺得這樣對你耗損太大了?”
南葭自然不是因為這個,心中抽搐的疑點還未得到實證,因此她垂下眼,“沒有。但烏蘭之路才剛剛走過,我們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眷族防線也——”
雙函江卻迫切極了,不顧南葭的阻攔:“在座啊,你們不想知道在玩家戰争之前,我們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嗎?!”
“如果惡魔之西境内真的有遊戲的核心,老娘一定碾碎了它!”
人群士氣高漲,“是啊不死鳥。焰渠煌杏山脈都過了,難道還會有什麼招數?就算有,至少也等進去了再說吧。”
紫蘇月窩也摩拳擦掌,“别害怕啊,我們這麼多人呢。”
凜枝賦笑眯眯的,“人多若是有用,基礎型的機械人掃垃圾的廢水都能淹死我們。”
紫蘇:“你!”
安薩面色虛弱,除了周圍夥伴沒人知道他才是解決無盡烏蘭之路的關鍵。他說:“魔鬼焰的宿主,怎麼着也該有一半的決定權吧。”
月窩:“她能拿到,至少也得歸幾成功給我們吧!你說是不是,蘇葉——”
葛蘇葉撫着發辮,不發一言:“……”
雙函江睨了葛蘇葉一眼。人群泾渭分明,立場鮮明。
風吹過,遠方的群林垂下腰。濃厚如鵝絨的白霧海洋就在林地和塢堡後向他們緻意。
南葭點了頭:“好,那就聽你的。我們出發吧。”
她算是服了軟,雙函江面上喜色更添一分,拿出一疊卡牌,“來!”
【僞裝·群像】
空城計的前提是有個城,濫竽充數的前提是有那個數。既然需要僞裝,那麼基數必不可少。使用本卡牌,将會将一張卡牌的效力乘以若幹倍數。
米娅扁扁嘴,不情不願地走到南葭身邊,“我準備好了。”
凜枝賦仍懶洋洋地站着,長身玉立,從背脊處飛出無數隻蝴蝶,時而在空中隐沒,時而又再度浮現,直到平安無事地沒入塢堡的檢查範圍内。
人群不由得心中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