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葭最後問：“程小貝，你恨我嗎？”

她等來樹葉下落和枝桠生長的細微聲響，以及，一個響亮的彈額頭。

南葭吃痛，捂住腦門；程小貝看着她纖細指節上閃閃發亮的烏蘭戒，矜傲地笑了：“我等不了你，你自己行動。給你幫手，天亮之前到畢卡索爾碼頭。”

南葭低沉的情緒被他拉回，她笑了下，“回那片混濁海幹嘛？”

“那是第二個你開始的地方。”程小貝慢慢道。

南葭一怔，心中熱流流淌，“或許，我應該學會像你一樣，看得更遠一點。”她低聲說，目光越過他的肩膀，落在古樹茂密的枝葉上。

“你已經在路上了，”程小貝說，“隻是你還不知道而已。”

黃金明耀，葉片千千萬。

不是因為不在意，而是因為比起仇恨，他發覺自己更珍惜曾經的那段關系。

你說是吧，南黛爾？

又或者，我該叫你烏蘭呢？戒主的持有者。

這場遊戲，要結束了。

系統的發言淹沒了黃金葉搖擺落在地面的聲音：

“【随機任務-他山之玉】已完成。”

任務描述：我可以觸碰你的傷口嗎？我可以治愈你的疤痕嗎？

任務要求：提升官方npc程小貝好感度到達100，解鎖剩餘屬性，挖掘隐藏劇情。

任務獎勵：抽卡機會×3，劇情随機獎勵。

“即将發放獎勵，請脫離系統空間。”

南葭眨過眼，眼前再度變為古樸空曠的塢堡。

數不盡的黃金樹葉從天而降，植物的香氣覆蓋了停留在此的熟悉香味。

同伴驚呼着閃躲，唯有南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也有恨過，可後來才明白，比起讨厭你，記住那些好的時光更重要。恨一個人、恨一類人太累了。”程小貝在原地喃喃。

風吹過，金黃覆蓋了一小片銀白，他捋開發絲，微微彎起了嘴角。

探測四方的雲灣子察覺到安全氣息而隐退，蓮娜異化體在霍澤的濕潤噴劑下懶洋洋地蜷着觸手。

凜枝賦不知什麼時候走到她身旁，溫聲說：“這下，我們渾身都是路引了。”

人群裡，羅望望看着被金黃色覆蓋的世界，對南葭道：“所有人身上的标識都消失了。”

片刻後，玩家們抖落渾身葉片，發現金葉子落地消弭，塢堡空闊寂靜。但不同的是，塢堡不再是一個圓柱形堡壘。除了進來的那面壁牆外，圍起來的部分消失了，南葭之前視野裡黃金樹的邊緣部分是眼前塢堡地磚與外界的分線。

牆壁消失，眷族的一切壁壘不複存在。

這裡綠草如茵，高林伫立，迷霧漫天。

惡魔之西。

南葭看着遠方如雲海般變動的迷霧，想起冥燭城與白霧林。

塢堡像是因黃金樹葉掉光而顯形。但烏蘭戒操縱空間，極有可能惡魔之西已經入侵了這座塢堡，又或是，眷族塢堡本來就占據了惡魔之西邊境内的一部分。

在此的一切生物，得到黃金樹的洗禮後，所有打着玩家和NPC之類的标識代表物随金葉子一同消弭，徹底歸化為原初的一部分。

同伴的眼神在周圍落了片刻，便有意識地彙聚在南葭身上，視線灼灼，南葭心有所悟，打開玩家戰争面闆。

系統提示她的排名在異化人第二名。

自動抽卡後，南葭在【耳語】的界面流連片刻，便果斷關掉面闆。

雙函江正好走到她面前，紅唇揚起：“恭喜啊。”

南葭回握。

雙函江的手指交握的力度很大，就像即将消化實體的霸王花狩獵者，“果然你眼中的眷族塢堡，和我們的完全不一樣。也就是這樣才有這麼大的機緣呢。”

葛蘇葉自然而然接過雙函江結束的話，“惡魔之息内危險重重，我們盡量不要接觸到任何生物。”

她拿出一疊卡牌，化作一雙雙手套，身邊人分發。

葛蘇葉遞了一雙給南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葛蘇葉的身體恰好完全擋住了南葭穿戴的動作。

望着被特殊功能手套覆蓋的雙手，南葭若有所思。

她和雙函江握手時刻意選了沒戴戒指的那一隻，現在戴上手套後，烏蘭戒也不會被看見。

南葭指根仿佛有感應似的一麻，她皺了下眉，就聽見系統說：

“【随機任務-他山之玉】獎勵劇情即将發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