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無界,生有靈,難為你一隻墜淵蝶。
小可憐。
小可憐。
“怎麼了?”
安薩拍了拍凜枝賦的肩,不明白他為何忽然怔愣。
凜枝賦扣緊五指,骨節作響,停住的機械人能源汲取工程再次從已确定的沼澤邊緣開始流動。
“沒什麼。”
他語氣輕松,眸間劃過一絲笑意。
終于,等到了啊。
南葭甩了甩略有刺痛感的手,那些棘刺沒有讓她生命值掉一點,但卻仍然給她造成了痛覺傷害。
皮膚和棘刺接觸的瞬間,她能呼應到這些棘刺的感受。它們似乎是有意讓她痛上一痛,作為放走獵物的懲罰。
那隻闖入視野的蝴蝶撲扇着殘缺的翅膀飛走了,南葭目送它飛進密織的霧網。
剩下的命運,就不是她所能作用的了。
誘引他們的鳥化作荊棘上的下一個獵物,蝴蝶又會去誘引誰、為誰所獵?
所有的辦法都用盡了。
就連作為殺手锏的魔鬼焰,剛才趁救蝶時投進沼澤的一小縷也隻讓沼澤冒了個小的不起眼的泡。
南葭無意動搖“軍心”,這件事說給他們也毫無用處。
她望着夜晚的水面,仿佛在與一個龐大到不能同時見到須尾的巨獸在對視。
自殺不可能,隐身無用,審判庭無法選中,見山河識别不出來沒有在凡瑟大陸觀測記錄過的生物。身邊的人形卡牌也是身在局中。
忽然,一個想法如初綻的花骨朵在她頭腦中搖曳。
沼澤一直在“吃”東西吧?
活物、死物。
吃死物,周圍林野出現繁花,晚上引來蝴蝶。
吃活物,沼澤生長荊棘叢,擴大捕食能力、範圍延展,并且能有意控制行為。
沼澤似乎格外懂得“平衡”。
白天夜晚,水面顔色不同,倒映出不同事物。
白天投入死物,沼澤外出現馥郁繁花。
夜晚投入死物,沼澤内荊棘叢疾速生長。
而當南葭将蝴蝶“驅離”沼澤捕食範圍,荊棘予以刺痛這樣微不足道的“等價交換”。
南葭越發覺得,這不斷擴張的泥沼,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沒有什麼惡意的異化之物。
如果他們表達出想要離開這裡,沼澤是要讓他們付出等價交換的條件吧?
對于沼澤來說,進入範圍内的一切東西,就像站在了天平的一端。
紫蘇想要逃離的動作背離了平衡的原則,所以衆人一并連坐,都被限制進了它的圈層。
既然各項招數都不好使,沼澤又想在平衡中捕食所好。南葭靈機一動,她在卡牌庫裡一番搜羅,拿出了壓箱底的【香香小麻花】。
這是在公測不久她抽到的普通物資卡牌,作為和【泣·人魚殘像】一等酷炫強大的卡牌相比,它實在是太過不起眼。
物資卡牌,還是食物卡牌,送給基礎NPC都加不了一點好感值。
解除卡牌化後,物資卡牌變成餐藍裡的一碟酥脆麻花卷,米娅家鄉的特産,香甜可口。
南葭一直想着自己用米娅的異能用得頻繁,要是哪天兩人鬧矛盾了,還能拿這張卡牌去拉近點關系——羅望望可說了,米娅這種不是很貴的貴族,有的時候就好手工心意這一口。
沒想到,居然是放在最終戰場這樣的地方使用。
司馬當活馬醫吧,南葭将餐籃放在一叢荊棘上。
死物活物,先來點食物。
荊棘叢很快又長出數枝,将餐籃拖入水下。
衆人之間都相隔一段距離,說遠不遠,但也不清楚南葭搗鼓些什麼,引得荊棘叢發了瘋似的攀長。
忽然,沼澤咕噜噜冒出無數個水泡,如同沸水燒開了似的。
在數張防禦卡牌亮起光時,衆人清楚地看見沼澤中部爆發出一團巨大的光點,旋即是一個透明的波泡,快速膨脹,将所有人包裹其中,幾秒後,嘭地一聲炸開了!
十幾顆或血肉或機械捏成的心髒狂跳之下,南葭看向一旁似乎早有防備、沒有防禦而是不緊不慢打開一把傘承接水落的凜枝賦微微笑了。
她猜對了。
沼澤在這裡生存了不知多少年,捕食交換了什麼活物死物,都不如精巧的手工制品來得符合味蕾。
既然它像人,那就把它當做人對待。
所以現在,它是舒服得打了個巨大的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