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不是卡迪夫!這是哪兒?
不,是卡迪夫。
這是1903年的卡迪夫!
沒有路燈,隻有寒風,和來去匆匆卻不會看她一眼的人們。
好吵,好多腳步聲。伊琳蜷縮起來,捂住耳朵,感覺地在轟隆隆地震。是過去了一輛馬車?還是媽媽工作的工廠裡機器運作的聲音?
不對,媽媽沒有工作了。她有兩根手指不見了,所以就不用去上班了,她一直在家裡陪着她。
所以,媽媽呢?
她胡亂摸索着,隻摸到一把塵土,沙子卡進指縫裡。
對,她想起來了。媽媽一直在咳嗽,有好多好多血,然後她怎麼推都推不動媽媽了。有人闖了進來,把媽媽給拖走了。他們還想把她也拖走。
“放開我!”她尖叫,腿胡亂地踹着,“我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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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聽到第一聲尖叫時,夜翼認出了這是恐懼毒素的作用,而稻草人的突然出現進一步證明了這一點。
可是已經太晚了。
他往伊琳的方向奔了兩步,手已經摸上了萬能腰帶的夾層,那裡面裝着為恐懼毒素配備的解藥。
但他沒有快過地心引力和肌肉力量共同作用下瓶子的落地,以及綠色氣體毒素擴散的速度。
是該考慮用全封閉的頭罩了。
他呼吸急促,心跳得仿佛要從胸腔裡蹦出來,稻草人的頭罩在毒氣後隐隐綽綽,半張臉暗了下去,半張臉明亮起來。
夜翼的指甲深深嵌入自己的掌心,卡裡棍支撐在地上,他彎着腰,搖搖欲墜。
該死的,為什麼沒人告訴他稻草人越獄了。
毒氣散去,露出的不再是稻草人的臉,而是他熟悉的半黑半紅的面罩。
低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從面罩裡傳來:“就這麼認輸了嗎?拿起你的武器。”
“學徒。”
他強行直起了身體,把卡裡棍橫在身前。
“攻擊我。”
他腳尖點地,彈射了出去。他不在乎體力的消耗,不在乎防禦,他的落敗隻是時間問題,又或者取決于喪鐘的心情,取決于他想玩這場遊戲玩到什麼時候。
他的頭很痛,腦子裡好像有一個施工隊,電鑽在他的腦殼上開洞,神經通了電,噼裡啪啦炸開電火花。這可能該怪喪鐘沖他腦袋打的那一拳,或者可以歸罪于那張浸透了水又貼着他的臉呆了許久的紙。他也不知道瀕臨窒息能不能算破了屏氣記錄,如果有機會的話可以問問布魯斯。
如果有機會的話。
……有點奇怪。
卡裡棍應該是落在了實處,不是被什麼刀具格擋開,是真的打在了人體上。但喪鐘的位置飄忽不定......好吧,拳頭在他身上的落點也飄忽不定。
嘶。
他捂住胳膊,心頭有些茫然:喪鐘改用槍訓練他了嗎?
“别開槍,容易傷到自己人!”
這是什麼聲音?這裡還有其他人嗎?
他的肌肉在抽搐,他對身體的控制能力下降了,動作變了形。他躲不開喪鐘的攻擊,那好像無處不在。
“停......停下。”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着這樣說。另一部分的他唾棄自己的軟弱。
喪鐘沒有回答他,紅黑的面罩突然消失在夜色裡。取而代之的,是半空中浮現出的一個個影像:沃利,唐娜,羅伊......他仿佛一下子擁有了透視能力,看見納米探針在他們血管内遊走、炸裂、攻擊血細胞,他們血肉模糊地尖叫。
“不!别傷害他們!”他嗓子裡泛着血腥味,撕裂般地疼痛,“我會按你說的做,隻要你不傷害他們。”
他拿起卡裡棍,惡狠狠地揮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