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樓并不是那種嶄新高檔安保齊全的公寓,顯然,蝙蝠俠所說的保護并沒有把避免小偷的造訪包括在内。
這很像他少年時住的汽車旅館周邊會出現的樓房,樓道昏暗,沒有門禁。如果約翰在一個城市停留很久的話,迪恩有時候會和附近住着的孩子建立不錯的關系,這種關系有時候是通過打架打出來的。
總之,他們會和他分享一些好東西,比如漫畫書。
迪恩并不會像薩姆一樣每天都老老實實按時上下學,他有時會逃課,跑到樓道裡翻出那些孩子藏在約好地點的漫畫書。
漫畫書并不成套,什麼英雄都有,他已經記不清細節了,但他鐵定看過蝙蝠俠和超人。
直到一天他下樓時,在樓道裡撞上了約翰。
約翰看他的眼神非常失望——在那之前,約翰已經放手讓他處理一些簡單的案件了。但他的眼神告訴迪恩,一切似乎又退回了原點。
他搶過迪恩手中拿着的漫畫書——迪恩沒有掙紮地就放手了——眉頭糾在一起翻了幾頁,用力摔在地上:“你怎麼會喜歡看這種東西!”
其實那時候迪恩并不理解約翰的憤怒,但還是退了幾步,低下頭,認錯說:“對不起,爸爸。”
“你見過鬼,見過狼人,怎麼還會和那些愚昧無知的孩子一樣,喜歡這些離譜的東西!”約翰用雙手抓着迪恩的肩,讓他直視自己的眼睛,“當有鬼作惡的時候,當他們在你面前殺人的時候,你是要指望超人來嗎?”
“不,爸爸。”
“告訴我,你會怎麼做?”
“我會用鹽彈,用鐵。”
約翰盯着迪恩看了一會兒,迪恩努力讓臉上顯出堅毅無畏的神情。約翰這才點了點頭:“走吧。”
路過漫畫書的時候,迪恩低頭多看了它一眼,将它踢到一邊。
那一天,回到汽車旅館後,約翰脫了上衣,迪恩看着他身上深深的劃痕,張大了嘴。在用酒給傷口消毒的時候,約翰說:“不要總想着會有什麼英雄或神來救你,我們是獵人,迪恩。當有東西作惡的時候,我們必須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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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impala已經停在了樓下的車庫裡——天知道蝙蝠俠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内把車給運過來的。路過車庫的時候,迪恩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舍得把寶貝車給開出來,畢竟哪怕是他,也聽說過蝙蝠俠所屬城市的超高犯罪率。
他可不想一不留神就讓寶貝車少了個車輪胎。
好在這街區附近不遠處就有一間酒吧,門面不大,店門外的街燈壞了幾個,隻有店裡暖黃色的燈光照亮了門前的一塊路。
酒吧看起來有些年頭了,裡面充斥着揮之不去的酒味和煙味,吧台的桌子有些油膩。迪恩碰了一下就收回了手指,等了許久也沒等到招待生,隻能不耐地用指骨敲了敲桌子:“一杯威士忌。”
招待生這才回過神,給他上了一杯酒,但眼睛一直往吧台的另一邊瞟。
那邊的吧台裡側站着一個穿着長袖的黑發年輕人。雖然酒吧裡暖氣并不足,漏風的門并阻擋不了初秋的冷空氣,他還是将兩隻袖子挽到了大臂上,用力搖着一個調酒器,顯出緊實的肌肉。
他面前的吧台上已經一字排開了各色的雞尾酒,很快,新的一杯色調鮮豔的酒從他手中的調酒器裡流出。
迪恩撇了撇嘴,對那些味道怪模怪樣的雞尾酒沒有半點興趣,一口将威士忌喝盡,感受着熱氣從胃裡沖到腦子裡,搖了搖頭,打了個響指:“再來一杯。”
招待生再一次走了過來。在等新一杯威士忌的時候,迪恩的身後突然響起一陣響亮的歡呼聲。
他扭頭看去,隻見四腳不一般高的台球桌上站了一個年輕女子,身上搭着一件寬大的男士外套,外套底下隐約露出薄薄的針織衫。她被五六個人簇擁着,左手将頭頂的眼罩拉了下來,又高舉起右手——在昏暗的光線下,迪恩隐約看到飛镖的輪廓。
她甩了下栗色的長卷發,歡快地說:“誰來猜猜這一次我能不能射中!”
迪恩看着屋子盡頭的飛镖盤,總算明白了這群人在幹什麼——酒吧裡的人總是要在一些小遊戲上起勝負欲,這個女孩想來是飛镖上的一把好手,可惜酒吧太狹小,她退無可退,隻好站到桌子上才能顯出自己無懼距離增加的飛镖本領。
飛镖正中紅心,更劇烈的歡呼聲響起。酒氣上湧,迪恩半扭過身子,意思着加入人群,鼓了幾下掌,叫了聲好。
年輕女子在摘了眼罩大笑時注意到他,向他點了點頭緻意。
接着,她矮下身子,一手撐了下桌面,輕快地翻躍下來,小跳到吧台前,和那個黑發的年輕男子隔着吧台交換了一個快速的吻。
她又拿起一杯藍色的雞尾酒,又挑了一杯黃色的遞給男子,兩人碰了個杯。
“就像我之前說的,”她揮了揮手,“請所有壓我能射中的人一輪酒,算在他頭上。”
“哇哦,”目睹了全過程的迪恩眨了眨眼,對招待生感慨說,“你們員工工資這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