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患者,歡迎您入院,請您和我往這邊來,我帶您去您的床位。”
新出現的護士說着與“不禮貌的護士”一模一樣的接待語,面上虛假的笑容亦是與她一般無二。
她心裡有沒有在笑不知道,至少你能看到的這張臉上的肌肉,的的确确在發揮着它們各自的作用,為她慘白的臉牽起一個僵硬的笑容。
你一點頭,十分幹脆地跟着她走了,還不忘展開一層稀薄的無下限,使你光裸着的腳隔開地面上肮髒的血液。
很明顯地,你發覺走在你側前方的護士身形一僵,似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麼你會在踩過血液後依然毫發無損。她行走的姿勢逐漸變得笨拙,搖搖晃晃的,險些向你這邊傾斜着倒去。
你默默按下想翻白眼的沖動,放平語氣和緩地問道:“你是想用前面的眼睛看路,還是想用後面的眼睛看路?”
敢回答任意一個選項就把你戳瞎喔?
護士不敢說話,她不知道自己長在頭發裡的眼睛怎麼就被面前這個眼盲的小姑娘發現了。哦不……或許也不是真正的眼盲,這段時間她所帶領的像這樣奇怪的人也是有的,隻不過他們最後都難逃一死。
誰都無法逃出這個必勝的領域,所以現在受點氣倒是沒有關系。
護士如此堅信着,連打了些彎的脊梁都在這份自信下硬生生直起來,行走的姿勢也恢複了正常。
你不明白她為什麼又和打了雞血一般支棱起來了,你隻想吐槽現下的場景恐怖成分不足,倒多了幾分戲劇性的幽默感。
你伸手撫了撫彎起的唇角,頗有興緻地打量起周圍的環境與路過的“人們”。
森山醫院是所硬件設施極好的私人醫院,這點從醫院大門處的裝潢便可見一斑,住院樓内的裝修更是帶着簡約中不失奢華的精緻美感,即使是見慣了過度裝修的你,亦在心中暗暗發出感歎。
這隻咒靈很顯然把真正的森山醫院在自己的領域中做到了完美的一比一複刻,隻是這些行走着的“人”,大多數都是瞧不見面容的。
除去前方正在為你帶路的護士,其他人的面貌都像是罩着一層似有若無的黑霧,你總覺得自己仔細瞧去,就能将它們瞧個清楚,但實際上并不能。
說白了都是咒力的集聚體——你眼前還纏着繃帶,很難說這不會對你視物不造成任何影響。
昂胸擡頭的護士終于将你送至了為你“安排”的病房,是間平平無奇的單人間,和你在現實中居住的那間一模一樣。
你擡眼望去,六眼未能接收到哪怕一星半點的危險信息,肉眼上亦看不出什麼異樣。
“請您在這裡稍作等候,牆上是本院為您制定的作息時間表,請不要錯過晚間主治醫生為您的診治以及護士長對您的親自護理。”
護士說話的腔調變得機械化了不少,她雖然還是面帶微笑,卻比起一開始更像是某種被提前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你嚴重懷疑這隻咒靈是因為太過稚嫩,才導緻它創造出來的生得領域中的NPC如此僵硬、不知變通。
你木着臉去尋她所說的“作息時間表”,它就貼在病床邊上,将你這一天的安排寫了個清清楚楚。抛去無用的信息不看,你直達末尾的主治醫生看診時間——下午五點鐘。
那現在又是什麼時間呢?
你偏頭去尋時鐘的所在,還好和現實中的病房一樣,這裡也在相同的位置配備了鐘表。隻是這鐘也難逃生得領域的影響。原本規整排列的羅馬數字在咒力的作用下全然亂了套,指針甚至都是歪斜的,你瞪着眼苦苦辨認了足有一刻鐘,才猶豫着肯定下來,領域内的時間是早上十點鐘。
中間的這七個小時會有人過來嗎?沒有人來打擾的話,那你可就要出去逛逛咯。
你做出“出門探索”這個決定的速度非常快。你是這樣想的:比起直截了當地出現在人們面前、取走他們的性命,這隻咒靈似乎更喜歡做幕後的操縱者,在它精心編織的領域之下,觀看蝼蟻一般的人們為它獻上終将邁向死亡終局的演出。
你也會帶給它一場精妙絕倫的好戲,隻不過觀看這場戲,是需要讓它付出代價的。
借着擁有三百六十度全視角的六眼的方便,你望向咒靈藏匿的大緻方向,倒是沒着急離開,在原地靜候了一會兒,以确認領域内時間的流速。
雖然這裡的時間與現實中的時間同樣都是一分鐘六十秒、一小時六十分鐘,但你還是不能輕易相信這個極有可能成為陷阱的客觀條件會毫無貓膩。
你在拉開病房門走出後,又迅速地旋開門把手重新踏回病房,這下果然有了新的變化——
在鐘表之上,詭谲的指針直直指向下午三點整;而病房内的病床上,坐着一個臉色蒼白的長發女孩,她在轉頭看向你時表情萬分驚恐,在你出現的一瞬間,立即就以極高分貝的音量尖叫出聲。
你:這是什麼另類的歡迎儀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