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代六眼就是在這一點上很可惡,會反轉術式了不起啊!
雖然你已經從他那裡得到了婉拒的結果,卻還是固執地往一側挪了挪,給五條悟留出了足夠他休息的位置。好在森山醫院是以金錢堆砌硬件條件的私立醫院,連病床都堪稱各大醫院中的King Size,要容下你們兩個并排躺下絕對不難。
“那我就借用一個角落坐一會兒吧,在飛機上人太多也睡不好。”
不知出于什麼緣由,他還是答應了,起身輕拍你的肩膀示意你不要繼續亂動,在說話間配合地繞到了病床的另一邊。
“你知道嗎?我可是連機場都沒出就接到了中村的電話,他說你們被困在領域裡好幾天,吓得我十分鐘就到這裡了!你有考慮過這十分鐘裡我的感受嗎?”
“我又不知道那領域會造成時間誤差……而且悟也需要反思的吧!為什麼你前腳剛走,後腳乙骨君就接到了這樣的任務?若是我不在,你心愛的學生可就要把命都搭進去了!”
你這話說得可沒錯。你不覺得乙骨已經習得了領域展開,雖然他身上的咒力量着實恐怖,但他顯然還不會使用,要是放他單槍匹馬來出這趟任務的話,隻怕是兇多吉少了。
五條悟一時沒說話。他将夾克衫脫下來随手丢在床角,袖子垂落在睡得正香的果凍身上,僅穿着件短袖圓領衫就靠了過來。
身側的床墊一沉,你不由自主地抓緊了被單,對他過分清涼的穿着表示不理解,卻在肩膀碰觸到一片溫熱後啞了火。
“對這樣的安排我并不知情,但這件事我會嚴肅處理的。”
“必須要做到喔!差點沒命的可是我。”
你後怕地摸了摸被那不速之客擭住過的纖細脖頸。想必在他那樣的力道之下,這裡一定留下了道道掐痕,反轉術式能将它們盡數抹去,卻無法填平你心中已然留下的溝壑。
“和我說說吧,進到領域之後在你這邊都發生了些什麼?”
“唔……還算是段有趣的經曆吧?你把它當睡前故事聽就好啦。”
還好他轉開了話題,你可不想繼續回憶那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感覺了。
你在腦海中捋順了時間線後,便逐一向五條悟說明起在領域内所發生的種種怪談。
你本以為在你的意識中連二十四小時都不足的任務過程沒有什麼好說的,但實際講述時,它的冗長還是在一定程度上超出了你的想象。
你承認,這不是用簡短的三言兩語就能說明白的事情,原本還想省略掉一些你認為不那麼重要的内容,閉眼假寐的五條悟卻發揮起了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揪着你未詳細說明的點問個不停,還不斷地對你的行為做出點評。
“不錯嘛,知道從守則中反推條件去詐咒靈npc,還真想看看家養小貓咪是怎麼裝模作樣擺臉色的——”
“原來是在這種情景下遇見鹿島小姐的啊。你把她保護得很好喔,是可以寫進教科書範例裡的優秀。”
“等等,憂太進來之後的部分就不用說了,再提我可又要生氣了喔。”
竟然有他不想聽的部分了!好難得!
你如蒙大赦一般噤了聲,悄悄向五條悟貼近。他身上實在是太暖和了,難免有些冷的你無法拒絕這湊到你面前的、上好的熱源。
“想用這種方法讨好我可沒有用喔。”
他擡起手來揉你的發頂,發洩自己已經所剩無幾的微愠,你立刻就将他那隻作亂的手捉下來,緊緊握在掌心裡,說什麼都不放它自由。“這是懲罰,在我那邊還沒有人敢對我這樣‘動粗’呢。”
“未來的家主小姐是這麼愛粘人的性格嗎?”
“……對特定的人要特殊對待!”
你話鋒一轉,絮絮地講起了之後發生的種種,為你變相的“任務報告”做了個還算完美的收尾。中途難免又回憶了一遍昏倒前發生的場景,這讓你抿緊的唇角遲遲未能放松下來,甚至在極輕微地顫抖着。
“這應該算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吧。”
五條悟像是完全沒發現你的異常一般,操着平靜的口吻道:“如果我去得不及時,還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那家夥究竟想做什麼呢?”
他說話還是這麼故作玄虛,就這麼想知道你心口傷痕的緣由嗎?“所以,那怪和尚果然是詛咒師沒錯吧。”
“……你說他是怪和尚?”
你無意識地嗯了一聲,不理解五條悟面上的表情為何如此風雲變幻。
不過既然他不願同你多說,你便也藏起自己的好奇心,幹脆将隐隐發熱的額頭靠在他堅實的臂膀上,“該說的我也都說完了,現在我們休息吧,我也好困了。”
“好——下次如果再遇到他,記得離遠一些。那家夥可沒安什麼好心。”
“我知道。”
他可是給你帶來了短暫人生中第二份深植于骨髓的恐懼,為了你自己的安全考慮,才不要靠近這樣危險的家夥呢。
午後的病房内靜悄悄的,你簡短的回答成了沐浴在陽光中最後一聲擲地的回響。你在一片昏沉的混沌中,感受五條悟綿長的呼吸,一下下數着他有力的心跳。
烙進脆弱□□的餘痛仿佛都在這無比溫馨的氛圍中消失殆盡,但它所引發的後遺效應勢必不會立刻結束。
繃帶下你的雙眸緩緩睜開來,與門外站定的中村遙遙對上視線。後者福至心靈一般,沖你彎下腰鞠了一躬,盡顯尊敬之意。
看,麻煩這不就來了?
你倒也沒急着起身來,反倒向已然陷入熟睡的五條悟懷中更緊湊地靠了靠,在确認你的動作不會吵醒他後,這才松開他的手,依舊微涼的指尖輕按他腕間跳動着的脈搏。
“謝謝悟,咒骸我很喜歡……我們一會兒見。”
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沖他發了一通脾氣,真是抱歉啦。
一直想聽到的這句感謝,已經說出口了喔?至于悟能不能聽到,那可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想到這裡你不由莞爾,輕輕松松拔了針,頭也不回地向病房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