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右邊的牆上有衣挂,回宿舍後可以把外套挂在這裡;左邊是洗手間,是玻璃門的設計,能摸到嗎?再往裡是我們的床,外側的這一張就是你的,走過來的路上不會摔倒吧……”
你的室友兼前輩兼醫生小姐可謂是事無巨細,把能向你交代的都細細說了一遍。
這途中你一直都凝神聽着,也在房間裡轉着圈走了好幾個來回,确認自己已經完全熟悉了未來宿舍的結構後,比了個ok的手勢。
“那事不宜遲,先洗個澡再給傷口換藥吧?晚上在食堂有慶祝新生入學的活動,今年與你一同上課的同期隻有一個男生,看上去倒是挺乖巧的。”
同期嗎?聽起來如此陌生的詞彙,未來卻會成為與你并肩戰鬥的同伴。
你因心中産生的聯想而小小地興奮了下,在硝子将你的睡衣與洗漱用品從随身攜帶的行李箱裡找出來後,立刻就摸索着走進浴室。
每次沐浴前你都要拆掉身上的這些紗布,這還真是項大工程,你光是靠在花灑邊上處理它們,就足足花去了不少時間,還差點被熱調節器的那一邊燙到;洗澡時就更是令你疲累了,密密麻麻的疼痛感如同成千上萬的白蟻,肆意地啃噬你的神經,冷汗随着熱水一同被沖走,你仿佛又因此而死過一次。
但這些都不足以讓你慌亂,最讓你感到無措的,是在出浴的你隻裹着一條浴巾坐到床上後,突然被打開的宿舍門與大大咧咧闖進來的男同期們。
“嗯?沒人嗎……讓我看看她們重新裝修之後的宿舍是什麼樣的!”
“悟!擅自闖進女孩子的宿舍可不好,硝子回來會生氣的。”
“平時她的宿舍我們也沒少進啊,大不了再讓冥學姐幫忙帶點酒回……”
五條悟接下來的話卡在喉頭。
他沒戴墨鏡,一進門就注意到了床上的你,但他此時的驚愕表情卻不僅僅是因為你的突然到來,更多地是訝異于你雪白肌體上橫陳着的大大小小的傷口。
在這之前他就已經聽夜蛾說過,你身上的這些傷雖是久治不愈,卻也沒有感染的迹象,它們隻是單純地存在于你身上,為你帶來無盡的痛苦。
可是聽别人說和自己親眼所見是兩回事,在他親眼見過那些皮肉外翻、像是利刃所緻的傷口後,饒是見多識廣的他,也不由怔愣半晌。
夏油傑攔不住自己匆匆闖進女生宿舍的摯友,他本也沒将這當回事,畢竟一開始他也誤認為宿舍内沒有人,但他一看摯友那驟然停頓下來的毛茸茸如蒲公英般的後腦勺,就直覺事情大條了起來,再往裡看——可不就是出大問題了!你怎麼在這個時候回來了呀!
還是以這樣的形式出現在他們面前……
“五條君,夏油君,你們可以先出去嗎?”
床上的少女以一種快要哭出來的聲音如此對他們說道。
五條悟的靈魂像是被瞬間敲打歸了位,他柔韌的身體幾乎像貓一樣彈了起來,條件反射一般将雙手掌心交疊蓋在眼前——這是他和夏油傑在深夜偷偷看小電影時的招牌動作,沒什麼實質性作用,但至少面子是給足了。
“你怎麼今天來了啊!”
他邊喊着邊往門口跑,像一陣風一樣在簡易的玄關掠過,還順便帶走了僵在他身後約等于什麼都沒看到的夏油傑。
直到聽清門被一把帶上的重響,你這才如釋重負般松開緊緊扣在肩頭的十指,在浴巾滑落的瞬間,你的眼淚也跟着一起流下來,簡直可以形容為開了閘的洪水,止都止不住。
身上披着的浴巾不太大,最多就隻能遮住你的上半身,剛剛你将它圍在胸前,這才勉強讓它的長度增加了些,不至于陷入上半身遮住了下/半/身就無所遁形的尴尬境地。
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你明明認為自己還算是個冷靜而理智的人,但你攔不住你一直以來緊繃的神經突兀地斷在這一刻。
“怎麼……他們怎麼這樣呀?”
終于還是忍不住,将頭埋進枕頭裡痛哭了起來。
本來就不太會和這兩位異性的前輩相處,現在倒好,不該看的也被看去了不少,更沒辦法和他們同在一個屋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