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之前,他早就被自己直接服務的這位任性的小家主打過預防針——這段她不會聯系他的空白期算是看在近日繁忙的面上給他放的短假,但隻要她給他發了消息,那麼就是迫切需要他前來的意思,要求他拿出面對特級咒靈的氣魄來,完成她所交由他的任務。
隻是他怎麼都沒想到的是,原來她定的地點是盤星教本部啊?為什麼要送衣服到盤星教去啊?!
中村哲也直到見到了菅原真奈美本人,依舊是一副面容呆滞的模樣。他很想見一見此時此刻正在盤星教内“胡作非為”的小公主,但夏油傑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他派出菅原真奈美前來會客,冷豔的美人微笑着從他手中接過了由他整理出來的一隻行李箱,隻抛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話——
“你們的小家主在盤星教過得很好喔。”
這個很好究竟是怎麼個好法啊?!
中村哲也很抓狂,但他毫無辦法。他隻能掏出手機來發了一連串問号過去,而如他所想,少女連一個标點符号都沒有回給他。
這廂正面對着盤星教内格外現代化的浴室的你也很難辦。
按照你原來的構想,隻要你尚且控制着夏油傑,哪怕你去到哪裡都不得不帶着他,你也決不會取下你腕間的鎖鍊。當時的你認為自己可以承受這一點,所以才選擇了這個對策,其他的生理需要尚且可以通過一些執行長期任務的小妙招來忽略,但現在這樣的情況要怎麼辦才好呢?
你對着浴缸難得長久地沉思起來,直到夏油傑接過菅原真奈美遞過來的行李箱。你用餘光瞟去,一眼就認出了那隻行李箱是中村哲也的,在打開行李箱掃視了一圈後,取了換洗用的幾件衣物,輕輕地抱在懷中。
“你可以進來,但不該看的不允許你看,知道嗎——”
你哽了一會兒後,從口中吐出了如此一番前後矛盾的話語,而更令你感到羞恥的,是夏油傑在聽聞了這番話後無形之中揚起半分的唇角。
他一定是在笑話你吧,一定是吧!畢竟十年前你們該做的做了、不該做的也都做了,基于這種情況之下說出這種話反而更能引起昔日戀人的嘲笑吧。
在面對夏油傑時,你幾乎是完全失了作為一位家主該有的風度。你不得不承認的是,和他在一起時你的頭腦總是被一種莫名其妙的怒火與悲哀管控,使得你不再能夠維持曾經那種喜怒不形于色的表面功夫,是實實在在地将你自己所說的“以洩我心頭之恨”做到了點子上。
但你真的有那麼恨嗎?
你頂着他的目光往後退了一步,自右眼球傳來的刺痛感鮮明地提示着你,你現在所面對着的是什麼人。
你想你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典範,但他殺死過你一次,難道你就一定要殺死他一次才算扯平嗎?況且以他現在的态度,他還恨不得被你殺死呢,你要是想要就此動手,根本都不需要做任何的鋪墊。
你伸出一隻手去點住夏油傑的胸膛,又向後細微地撤了去,與他的肌膚之間隔出一定的距離。有咒力的光束在你的指尖凝結,那是一道格外明亮的蒼,是你和夏油傑都再熟悉不過的招式,他仿佛突然間明白了些什麼,便順着你的願閉上了雙眼。
真可笑,原來他竟想要這麼平靜地面對自己的死。
你不說話,指尖的光芒綻放得更加絢麗了。隻是幾秒、十幾秒、甚至一分鐘都過去了,你還是沒能狠下這個心來,将這道光束射入他的心髒。
是不敢還是不願?這個問題的答案沒有那麼昭然若揭,你心頭卻也将其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夏油傑就這樣安靜地等待着他的死亡來臨,卻怎麼都沒能等來心愛之人的一擊。
許久之後他睜開眼,見面前的少女已經将纏繞于眼前的白絹解下,她的眼眶微微發着紅,像是方才流過淚,面上卻沒有星星點點的淚痕,在注意到夏油傑正凝視着她時,她不爽地擰緊了眉,旋即緊緊地一拉鎖鍊,硬是讓他向前趔趄了兩步。
“……進來吧。”
她這樣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