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你就挂掉了電話,心頭不禁想着,虧你還覺得你們現在的情狀有那麼一點溫馨的意味在,你們之間終于能夠從劍拔弩張的狀态之中緩解些許了呢。
就坐在你身旁的夏油傑将電話内容聽了個清清楚楚——也不怪他偷聽,屬實是中村哲也的手機收音太差,你一接起來就聲音頗大。
你趕在他之前率先開了口,一時之間令人聽不清你語氣之中夾帶着的情緒:“我不讓你們出門,所以你就非要寄信過去是嗎?”
“是快遞過去的,還給了不少快遞費,因為高專在山上,有些太遠了。”
你聽了這話甚至有點想笑,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在什麼時候以及什麼情況下布好這個局的。明明你一直都在他的身邊,除去必要情況下兩個人之間都有這樣一道鍊條鎖在一起,他卻還是能夠擺脫重重阻礙去繞過你的眼睛,從而精密地為未來鋪路。
你咬了一口手中的可麗餅,因你的舉動過分平和,連帶着說出口的話都少了些它應有的危機感:“你是覺得,你能夠在百鬼夜行開始之前掙脫這副鐐铐并且打敗我?”
“我會盡力而為的。不到那一天,結果又有誰能知曉呢?”
“看起來,你對此還是很有信心的。但你就那麼想要乙骨的裡香?創造一個隻有術師的世界,我認為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擁有咒術在普通人的眼中難道不也是一種天方夜譚嗎?”面對你的質疑,夏油傑不怒反笑:“我們從覺醒術式以來一直到現在所走的路是那群普通的猴子怎麼都無法想象到的,不是嗎?”
“我沒有辦法和你站在同樣的立場上去看待沒有術式的普通人,但我的确有想要你回答的問題。”
你放下手中的可麗餅站起身來,雙眸定定地凝視着房頂的某一方向,又很快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淡淡地道:“如果你對于普通人的厭惡是源自普通人無法很好地掌控自己的咒力從而緻使咒靈的降臨,那麼我隻能告訴你——我也是這樣的。
“我的咒力也會外洩,或者說有相當少的一部分的咒術師也會造成這樣的結果。無論是在我幼時還是現在,我的咒力依然會外洩到形成咒靈的地步,我想你不會沒有發覺到。”
随着談話的内容逐漸變得嚴肅,你們之間的氣氛亦逐漸冷了下來,菜菜子和美美子見狀不好立刻躲了起來,隻是遠遠地看着你們坐在落了雪的長廊上平靜地交談。
“我不想評判你做的事情是否是對或錯,我也至今都未曾知曉你選擇叛逃的真實原因,但看在你曾經對我多加照顧的份上,我想我有權利告知你這一點。”
雪似乎下得比起方才要更大了一些,你沒有用白絹遮蓋自己的雙眸,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睛,防止自己原就因方才的談話而微微刺痛的眼睛被風雪所迷。
你心中始終都抱有一種淡淡的冷然之意,但現如今的你說不上這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你隻知道你感受不到任何的愛恨。
要是時間能夠倒流,從前沒有任何記憶的你或許會怨恨夏油傑走上了這樣一條道路,可現在擁有自己完整記憶的你不會這樣想。畢竟你年少時也曾破罐子破摔地想着,若是能夠背叛咒術界躲到世界的背面去那該有多好。
你隻是無比單純地介意着,為什麼當初的夏油傑不願帶上你一同離開。
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如此地步,再問出這樣的問題也毫無意義。
你隻覺連眼前的雪景都變得不好看了,懷中抱着合上的書卷,想要回到房間去放松一下緊繃的精神,夏油傑卻輕輕擒住了你的手腕。你觸電一般地将自己的手收回,疑惑地看向他的臉,隻見他平靜地道——
“我一點兒都不後悔當初沒有将你一起帶走。”
他這話無疑化作了一把尖銳的冰刃,直直地戳進你的心口,你卻隻是平靜地嗯了一聲,率先走在前面,咬着牙咽下了口中将出未出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