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完全走完親戚已經到了大年初六,其間程緒給她打過一個電話,她沒有接到,後來再回,匆匆講了兩句又被來串門的鄰家大哥打斷。
這位大哥算是江遙小時候的玩伴,已經在外地定居,今年也是難得返鄉,看到江遙直說是有緣分,又操着字正腔圓的普通話誇贊她“還是那麼漂亮”。等他走後,手上的電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挂斷。
聊天記錄裡,他們基本隻剩下每天的日常問候維持着聯系。
江遙坐在回家的車上,清點着包裡被七大姑八大姨塞過來的紅包,甚至還有一個是來自外婆的,想推都推不掉。她對着紅包封面拍了張照,發給他:「收獲滿滿。」
他回得很快:「在暗示我?」
江遙本是想顯擺下,看到他的回複發過去一條:「也不是不行,我來者不拒。」
沒想到他回:「禮物早就備好了,等你回來收。」
江遙好奇:「是什麼?」他卻不再回複。
江遙到底沒在家裡過上元宵節,年前面試的劇組發來通知,二月中需要進組,她提前兩天回到A城。
将家裡來了個大掃除,她給程緒發消息:「見面嗎男朋友,我回來了。」
程緒幾小時後才回複,很不巧,這兩天他在B市出差。江遙隻說沒事,是她提前回來沒有打招呼。算了算時間,應該還可以等他回來見一面再走。
于是這兩天她又空閑了下來,選了部近期熱播的劇打發時間。男女主都是出道多年的演員,目前看下來劇情也無明顯bug,還挺下飯的。
第二天傍晚的時候,她已經追到了最後幾集,男主發現女主已經死去的白月光,其實還在世上,内心惶惶不安。江遙有種預感,後面劇情估計會開始大灑狗血。但抱着善始善終的想法,還是硬着頭皮往下看。
男主糾結了幾天要不要隐瞞,最後還是良心不安,決定和女主坦白。女主剛剛打開門,江遙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她拿起遙控器按下暫停,在洗手台上找到了跳得正歡的手機。
是程緒的電話。
她還沒有說話,那邊就主動開了口,跳過寒暄,聲音聽起來有點急切:“你在家嗎?”
“嗯。”江遙應了聲,一種強烈的直覺促使她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陽台上往下張望。可惜這邊看不到停車的地方。
果然,如她預想般,那邊問:“方便來找你嗎?”
“可以啊。”
電梯很快上來,江遙跑過來開門,她穿着件圓領衛衣,頭發披在肩上,彎腰從鞋櫃裡拿了雙拖鞋給他。程緒遲疑了一下,伸手接過。
江遙又翻出一次性紙杯,給他倒了杯水,重新按下遙控器,在一邊沙發上坐了下來,問他:“你工作結束了?”
本就是個可有可無的行程,程緒雙手捏着杯子,點點頭。
江遙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盯着電視看得認真。電視裡女主把男主讓進門,男主無措地站着。好一會兒,她沒聽到他聲音,側身去看他,眼裡還帶着點疑問。
他又點點頭,“已經處理完了。”
江遙笑了笑,“那時間還真巧,不然咱們隻能過陣子再見啦。”她已經定好了明天下午的機票。
又想起他說的禮物,她伸手過去,“我禮物呢。”
程緒放下杯子,從大衣口袋裡掏出個首飾盒,放進她攤開的手心。
包裝盒看起來挺精緻,沒有logo,看不出品牌。江遙直接當着他的面打開,是一條項鍊。素色的項圈上搭一個小小的吊墜,簡單到極緻,卻不失優雅格調。是她喜歡的風格。
她揚起嘴角,撩開頭發,轉過身将鍊子遞給他,“給我戴上。”
白皙的脖頸毫無防備地坦露在眼前,程緒接過項鍊,一隻手繞過她身前,低頭扣着搭扣。批慣了文件手,在一條小小的項鍊面前,卻有點發揮不出用處。微微的呼吸噴灑在脖頸上,有熱意四散,江遙忍不住催促,“好了嗎?”
距離太近,她身上的香氣,清晰可聞,他垂着頭,認真和這小小的一圈鍊條作鬥争,良久,他起了身,“好了。”
江遙得到解放,打開手機攝像頭左右看了看,挺滿意這效果,又轉頭問他,“是不是和我還挺搭?”
鍊條環繞着她脖頸,随着動作在身前輕微晃動。程緒的眼睛跟着遊轉,真心誇贊:“很漂亮。”
原本應該說的是項鍊,她卻聽出了一語雙關。
她屈着腿坐在沙發上,一擡頭撞進了他深沉的眼底。
電視裡男女主還在激烈争吵,壺裡的水在翻滾沸騰,她的心髒,在胸腔裡瘋狂跳動。耳邊,卻早已聽不清,任何的聲音。世界在瞬間拉下帷幕,獨獨隔出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