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遙的行程表,再次被排得滿滿當當。
世界喧嚣,她的心底,卻迎來了久違的甯靜。在Susie問她本子選得如何時,隻說要再看看,暫時沒有自己喜歡的。
遞到江遙面前的劇本,Susie都已經大緻篩過,其中不乏熱播影視劇的導演以及看起來不錯的角色。
低谷歸來,她還能穩得住,堅定自己内心的選擇,屬實是很難得。Susie适當給了幾句自己的建議,終歸沒再多說什麼。再名貴的樂器,隻有找準自己的節奏,才能奏出完美的音符。
程緒沒有過問她的計劃,仿佛并不記得那天晚上的交鋒。不過幾天後江遙主動說起,覺得手上的本子都不太合适,要不是中庸的劇本要不是重複的角色,她說:“我想試試之前沒有演過的。”
程緒還是那句話:“你喜歡就好。”
這次她爽快應下:“嗯!那就等等看吧。”
等待劇本的時間裡,她手上的其他工作還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拍雜志、談商務、選本子……馬不停蹄奔赴在一項項行程裡。
忙到月底,終于有了一天難得的休息。程緒來接她下班,兩人說好一起去吃晚餐。
司機的駕駛技術很好,晚高峰路況複雜,車輛卻絲毫未見颠簸,走一會兒停一會兒,直讓人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江遙坐在車上,眼皮開始止不住地打架,她努力撐開雙眼,問一旁的人想吃什麼。
程緒伸手觸了觸她阖上又掀起的睫毛,像是有針在指尖紮了一下,表面上看來完好如初,心底卻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他伸手将她拉進自己的懷中,柔聲哄道:“先睡吧。”
江遙掙紮,趴在胸口望着他:“可你還沒有吃飯。”
程緒拍了拍她的背脊,像是在哄鬧脾氣的小寶寶:“沒事,我還不餓,等你睡醒一起吃。”
江遙迷迷糊糊,已經沒有心力分辨他說的是謊言還是真話,隻強撐着理智跟他交代:“那我先睡半小時,你先選地址,到點了叫我起來。”
“嗯,知道。”程緒沒有異議。
車子在車位停下,周邊的車來來往往,江遙枕着他的手臂睡得正香。她的皮膚很白,一點點瑕疵就尤為顯眼。程緒伸手,隔空描摹着她眼底淡淡的青色輪廓。她那亂七八糟的作息,就很少有規律的時候。
睫毛抖動,睡美人打開望向世界的雙眼,揉着眼睛,眼神懵懵的:“我睡了多久?”
“沒多久。”程緒拉住她的手,在她眼角摸了摸,“眼睛都被你揉紅了。”又低頭問她:“還要再睡會兒嗎?”
江遙搖頭,就着他的手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多。她睡了一小時不止了。
餐廳的招牌在黑夜裡忽閃忽閃,她看他一眼,推門下車。店裡生意火爆,這個點很多菜品已售罄,他們随便點了幾個,不到一小時就返程。
江遙的精神已經好了許多,下車的時候,程緒送她到單元門口,她伸手抱着他的腰,問他要不要上去坐坐。嘴巴貼着衣料,聲音悶悶的。
在餐廳和路上,兩人都沒有怎麼說話,她不想浪費這個難得的晚上。
路口風大,程緒帶她往裡站了站,幫她弄好被風吹亂的頭發,“下次吧,你先好好睡一覺。”
江遙像是黏在了他身上,埋着腦袋不願意起身。四月的夜晚,風吹在皮膚上,還是有些微冷,程緒找到她環在腰後的手,握住,帶着她往前走:“好了,聽你的。”
像是拿她沒有辦法的樣子,聲音聽起來頗有一絲無奈和妥協的意味。江遙才不管那麼多,歡喜地跟上,搶先按下上行按鈕。
電梯裡,兩人手拉着手,電梯鏡面将人的身影照得清清楚楚。江遙晃了晃相牽的手,帶動他的手臂也跟着晃動。
角落裡的攝像頭還在不知疲倦地工作,程緒握着她的手緊了緊,到底沒有多餘的動作。
溫馨的内室,忙碌穿梭的女主人,程緒喝了口水,略站了會兒就提出要走。江遙停下手上的動作,烏黑的眸子裡,紅血絲交錯,大眼睛望過來,什麼都沒有說,卻仿佛寫滿了對他的指責。
程緒張了張口,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提出了多過分的要求。他走近幾步,跟她解釋:“你需要休息。”
連軸轉了太久,江遙的腦子已經想不了太多東西,隻誠實地遵從心底的訴求:“可我想跟你多待會兒。”委屈巴巴的眼神,就算再心冷的人,也願意在這樣溫順的請求裡暫停一停。
程緒閉了閉眼睛,無奈地承認,至少他不忍心,對她的依賴熟視無睹。他伸手虛虛遮住她的眼眸:“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