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許婉清仔細一點,不難發現,沙發上的抱枕,陽台上的綠植,甚至是餐桌上擺放的水杯,都不是程緒的審美。江遙在這個家裡,小心翼翼固守着自己的邊界,卻不自覺地,一天一天,留下了不少的點綴。
然而,終究是母子二人生分太久,許婉清的心思,已經全部給了丈夫和自己,投給兒子的關注,隻是被身為母親的義務驅使着,又或許,隻是完美的家庭,缺少一個模式化的兒子來支撐門面,因此,需要他配合表演。
幾步路的距離裡,她眼睜睜看着他情緒莫名低了下去。兩人待在一起的時間不算太久,她卻似乎已經能感知到,他差不多的表情下,暗藏的喜怒。
江遙恍若未覺般,挨着他坐下,捧着杯子喝了口水,又放回桌上,面朝着他,打趣道:“怎麼,舍不得我?”
她頭發又長長了一些,烏黑的頭發披在肩頭,被風一吹,有幾絲吹到了臉畔。他的手指比她的動作更快,替她撥開頰側的頭發,平淡地開口,“嗯,早去早回。”
江遙假作為難:“可是,我說了也不算,要不,你幫忙跟Matteo講講?”
程緒不意外她知道他和Matteo有過交集,就連楊越都曾笑着跟他說起,在傳言裡,他已經成為Matteo得不到的男人了。記憶中,最後的印象,停留在那意大利老頭暴躁地甩袖而去的場景。程緒拉着她的手,是妥協的樣子,“他恨不得想揍我。”
見慣了他矜冷淡漠的姿态,可憐又無奈的表情,出現在他臉上,怎麼看都透着股違和,而那違和中,卻有着絲說不出的風情流露。
江遙目光在他臉上轉了轉,撇下眼睛,拉近身子,在他故意壓下的嘴唇上親了親,“沒事,還有我呢。”聲音低柔,尾音上揚,心情很好的模樣。
“咔嚓”,清脆地一聲響,心底缺失的一塊,被嚴絲合縫地填滿。
清亮的眼裡盛滿溫柔,白嫩的臉上閃着狡黠的光,程緒愣怔着,聽她笑着又貼上來,“我也會想你的。”
久曠的原野,被大風席卷,挺立的野草低垂着腰,跟随着春風,簌簌低吟。江遙從不知道,身下的沙發,是這樣的柔軟,她陷身其中,隻能緊緊攀附着身上的人。
額頭、眼睛、鼻子、嘴唇,滾燙的吻,落滿她的眉梢眼角。心跳一聲一聲,蓋過所有的雜音,在她胸腔中狂跳。
她閉着眼睛,像是頑皮的小孩,不明白玩笑的觸碰為何會招緻烈焰燎原。她下意識想往後拉開距離,身下的沙發卻已被壓到極限,身上的人步步緊逼,将她禁锢在胸前,徹底沒有逃避的縫隙。心跳一聲聲,分不清是她的,還是他的。
終于,他停下了。水嫩的唇瓣,透着妖冶的豔色,鴉黑的眼睫輕輕垂着,江遙順過呼吸,又擡起身子,在他唇上輕吻着。
程緒卻隻是一徑沉默,松開撐在她身側的雙手,起身要走。
“你去哪兒?”她不滿地皺起眉頭,撈住了他的手。
程緒背對着她站着,她懷疑隻要手下一松,他就會消失不見,下次再見面,還是着裝工整,姿容清俊。可是她……不想就此放開手。
最終還是他先認輸。
程緒回頭深深看了她一眼,江遙歪躺在沙發上,看着他望來的眼睛,極好的視角,讓她輕易看清,那雙沉靜的眸子,有風暴在呼嘯着聚攏。
他閉了閉眼睛,提醒她,“不早了。”
他的身體像是繃到極點的弓,低啞着聲音,向她告警。江遙驚怔,肩膀往後微微一縮,他輕易撥開了她的手。
意識還沒反應過來的那一秒,她又再次緊握了他的手,嬌聲呼喝:“不準走。”
說完,自己先呆住了。
嬌柔的嗓音,有如命令般,輕易定住他的身形。程緒僵着身子站在原地,等着她是松開,還是繼續緊握。
被握住的手掌失去包裹,他垂下視線,見着它無聲掉落。
下一秒,她起身踩上沙發,朝他張開臂膀。
兩人地位瞬間翻轉,他擡頭見她,有如女王般,紅撲撲的臉上,寫滿了理所應當。
他走近兩步,像是忠實的俘虜,向她低下頭顱。江遙臉上笑意揚開,跳進他懷裡,白嫩的小腿緊緊纏上他的腰。
程緒被帶得往後退了兩步才站穩身形,手下收緊,臉埋在她頸側蹭了蹭。甜膩的女聲微喘着提醒,“要穿裙子的。”于是,又是唇齒火熱地交纏着。
激烈的動作中,黑色T恤早已往上跑了一截,溫熱的手掌,輕撫上柔軟的腰肢。江遙渾身一個激靈,瞬間繃緊了身子。
初見時,她就知道,他的手無比符合她的審美。此時,修長的指節,不知疲倦似的,在她的腰側,不輕不重地揉捏。江遙渾身發酥,所過之處,已全然成為他的領土。
她微蹙着眉心,貼緊身子,緊緊追逐着他共舞。渾身血液往一處集中,程緒手下力道一重,她随之悶哼出聲。貓兒似的嗓音,喚得人意識稍稍回籠,他又微微放松雙手,生怕一不小心,摧折了這細瘦的小家夥。
暧昧的氣息從唇齒間溢出,空氣燙得人全身發疼,程緒不耐地将手下的衣服往上推了推,碰到阻隔,又如火燙一般,飛快地收回了手。
江遙心内輕笑,這個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