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遲魚尾一甩,整條魚鑽進了水底,藍色的魚尾擺動,濺起的水花卻還沒泳池壁高。
“阿池,我不是說你。”手腕的溫度驟然離去,留下一圈淺淺的水漬。
說不清是什麼感覺,溫許時用褲腿蹭,水漬幹了,遺留的信息素卻依舊無孔不入。
郁遲餘光掃向水面的人影,冷冽的信息素幽幽的從的後頸散出,直至水下、鼻尖都充斥着熟悉的木質香,他才緩緩探出頭來。
帶着一身混雜着信息素的水汽,遊到溫許時跟前,“你讨厭我。”
溫許時蹙眉,這條魚身上的信息素似乎變得更濃了,他不動聲色的往後挪動。
可剛有動作,郁遲便先把手裡掉毛的畫筆遞到他面前,像委屈又像道不明的另外一種情愫。
在溫許時認知中,能與之匹配的似乎隻有……
悲傷。
可一條魚會傷心什麼?
傷心他叫魚閉嘴?
“不讨厭。”他垂眸望向那支掉毛的畫筆。
兩秒後。
他伸手去接,魚反倒不給了。
郁遲張口欲說,門外卻不合時宜的響起一陣推門聲,緊接着便有一行人帶着原先裝他的缸,三步并作兩步的走進來。
“小公爵,您的寵物魚可以回去了。”
郁遲心知待不久,嘴裡的話還沒出口,又出現一陣敲門聲。
“小公爵,盛小少爺找您。”女傭道。
“讓他稍等。”溫許時沒有忽略臭臉的魚,“你想說什麼?”
“好的。”
郁遲側眸看向門外,說:“哥哥今天不請他留宿嗎?”說着,深藍色的眼眸亮光漸暗。
“所以你才會和我說,你的omega聞着不會難受是嗎?”他說。
溫許時說:“你的問題太多了,我不喜歡刨根問底的人,魚也不例外,時間不早了。”
言外之意誰都能聽懂。
郁遲定定的注視着他,周遭人群混雜,溫許時眉頭極快的蹙了一下,擡手擋住有些混雜的信息素。
其實進來擡魚的傭人早已注射過抑制劑,一般情況下溫許時是嗅不到的。
可今天不同,他的嗅覺空前靈敏,仿若被人刻意作了什麼手腳。
“可以不去嗎?”郁遲問。
溫許時起身的動作一頓,目光徒然凝住。
無他。
這條魚又哭了。
淡藍色的,不規則的小珍珠順着他的下颌滑落在地面,又從地面滾進泳池。
潮濕的眼睫甚至還沾有剛成型的小珍珠。
溫許時幹脆又坐回去,揚手做了個手勢,帶缸的傭人極有眼色的把缸帶出去,順帶虛掩住房門。
他問:“為什麼哭?”
郁遲強壓着要上挑的眉,道:“你有新歡,要送走我,我礙事了。”
什麼歪理?
可溫許時總不能跟魚講道理,魚會講話就很厲害了。
“沒有的事,以後少叫傭人給你講話本,你不适合聽話本。”溫許時說。
話落。
溫許時屈起指關節,沒什麼表情的将郁遲眼睫上的珍珠取下,很漂亮,像條小魚幹。
郁遲自始至終都保持着一個姿勢,隻有溫許時碰上他的眼時,才順從的眨兩下。
“溫許時呢?”門外傳來一陣叫喊,兩人齊齊轉頭。
男傭似乎在一旁低聲勸慰着什麼,溫許時聽不清,但郁遲聽的清。
他在說:“小公爵在裡面處理私事,盛小少爺還請留步,稍後小公爵便會去景園陪您。”
是溫許時的omega。
“我就講一句話,滾開!”盛意推開虛掩的房門,濃重的alpha信息素撲面而來,嗆的他直咳嗽。
溫許時順手把珍珠塞進褲兜,撐着地闆站起身,緩步走向那位漂亮的omega。
郁遲抿唇,冷眼掃向聲音來源。
盛意接連後撤幾步,見溫許時出來,毫不客氣的拽走他。
溫許時皺眉抽回手,淡聲道:“有事說事。”
陪同的男傭暗自為自己捏了把冷汗。
“把黎奕青趕出去!”盛意顯然是在氣頭上。
溫許時扭頭看向男傭,後者僵硬的點頭,道:“黎先生說今夜留宿景園。”
溫許時沒由來的眼前一陣發黑,耳鳴忽如其來,男傭手疾眼快的攙住他滾燙的手肘。
“小公爵!”
足足緩了好一會,他才重新聽清周圍的聲音,“把黎奕青趕去隔壁,就說敢留宿就他就完了。”
盛意作勢要去扶他,溫許時虛攔道:“不送。”
盛意氣消了大半,再如何混賬,也還是識時務的。
人剛走,溫許時便道:“叫俞任白過來,卧室有魚,今晚來不及弄走他了,換間房,讓梁格……”
話還沒說完,溫許時便直直的往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