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八年。
金陵城郊,雲翠庵内。
夜深人靜,一處偏僻的庵房中傳出女子痛苦的一聲聲低呼。
片刻,房門打開,一個婆子滿臉驚恐的端着一盆血水走出。
房中,一個美貌婦人滿頭大汗的躺在床榻上,身旁她的侍女柳眉端起參湯往她的口邊送去,望這參湯能給她添些力氣。
美貌婦人無力的搖頭。
柳眉頗通醫理,她蹙起了眉頭,語氣焦急道。
“郡主,還是用些參湯吊着吧,不然怎麼有力氣産子,況且這肚子裡還是兩個。”
說罷,美貌婦人緩緩點了點頭,可又随着下腹陣痛襲來,又發出哀哀低嚎。
轟隆一聲驚雷,庵房裡響起了幾聲細如貓叫的嬰孩哭啼聲,一刻之後,屋子裡又響起一遍哭啼聲,但很快就漸漸止息。
屋内,美貌婦人斜倚在小幾上,雙眼含着柔光看着床榻上那一對兒雙生花,一室溫馨。
方才去屋外倒血水的婆子走了過來,打破了這份溫馨。
“姑娘,早下決斷吧,該送走一個了,要不等候府那邊兒發現什麼端倪就不好了。”
美貌婦人聽後立刻把兩個女嬰抱在懷裡,眼中泛起了漣漪,望着那婆子哽咽道。
“蘇嬷嬷,你瞧她們還這麼小,這麼軟,你叫我怎麼舍得送走一個。”
蘇嬷嬷看着兩個粉雕玉琢的女嬰,心頭也是一片柔軟,可很快又目露兇光,若不是那薛氏,自家姑娘也不用受這茬罪,跑到這偏僻的雲翠庵裡産子。
産子的美貌婦人是當今宣陽長公主的女兒,明惠郡主,從小備受寵愛,後來嫁給了安信侯的次子,雲懷生。
兩人青梅竹馬,如今育有一子,這胎本該是錦上添花的喜事。
但明惠郡主自嫁到安信侯府以後,不僅深得丈夫寵愛,就連公婆也十分喜歡她謙順柔淑的性子。
如此,她的妯娌薛氏心裡就暗暗生了妒忌。她身安信侯的長媳,可風頭都被明惠這個二媳婦給搶了,無奈她身份高貴,薛氏不能耐她如何。
恰逢去年安信侯過壽,薛氏身為長媳不知從何處尋來了一個真人。
壽宴上,那真人說了一番祝賀之詞後,假做無意算起了侯府的未來,他道。
“侯府今年若有懷有身孕的女子,須得注意,若是單胎侯府将來一片璀璨,可若是雙胎就須得注意了,不僅會影響侯府未來,就連府裡所有的男丁性命都堪憂。”
那時,侯府衆人的目光都聚在了明惠剛滿三個月的肚子上,這件事鬧得滿城皆知。
明惠郡主身份高貴,可自打她嫁到安信侯府從不擺她郡主的架子,親自待奉婆母。安信侯便生了幾分輕視之意。
如今有了這個妄言,無論真假,安信侯也不能拿全府的男丁做賭注。
他有意打掉明惠這胎。
景朝重孝,雲懷生就算舍不得愛妻這胎,但也不能不聽從老父的意見。
宣陽長公主聽到城中傳的風言風語,也尋了一個真人,放出了消息。
隻要明惠孕期不住在安信侯府,不與雲家的人相見,就能消災。
這番說辭,一聽就是宣陽長公主為明惠郡主開脫,可雲家還沒反應過來,長公主和韓驸馬就帶着女兒離開了安信候府。任憑安信侯府如何要見明惠,甚至求到了長公主的哥哥文德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