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潑大雨日,尋風家的小院。青瓦屋檐下,雨珠子連成線一般順着屋檐落下。
快到吃午飯的時候了,小院兒的廚房中飄出一絲袅袅青煙。
廊下,長生與尋風擠在一處,正目不轉睛的盯着尋風手中的動作。俊秀細嫩的臉上露出少有的認真。
因是雨日,長生不能到處跑着閑玩兒,忽想起前些時日在巷子裡瞧見幾個孩童玩耍時手中拿了一個木鸢,便哀求尋風也刻一個給他。
尋風這個糙漢哪能做出這麼精細的玩意兒來,但架不住長生哀求他了一早,便在院子的柴堆裡尋了塊兒木頭打算試試。
小院的木門處忽出現了一雙沾着了泥漿的官靴,那人推開了虛掩着的木門。
遮雨的鬥笠下露出于是之白俊的面孔來,他右手提了從酒樓打包的兩隻燒鵝。
廊下認真的兩人聽到動靜往門口看了一眼。
“哥”長生站起身在廊下大喊着。
于是之走到廊下,摘下身上的蓑衣,他的下巴處染了一層淡淡青色,神色也不如往日那般潇灑,整個人總萦繞着一種愁意。
“在做什麼?”他問。
“尋風大哥給我在做木鸢,就是……”長生為難的看了尋風手中的那個四不像木雕,“就是太難看了一點兒。”
于是之望去尋風手中的四不像,呵呵笑了兩聲。
江氏聽到院子裡的說話聲,從廚房走出來,見自家院子多了個人,她用手帕擋着頭頂的雨,穿過小院兒,笑盈盈的走到廊下。
“世子今日怎會冒雨過來?”
于是之将燒鵝遞給了江氏,“從河南回來以後還沒有來看過你們,今日閑來無事就來坐坐,從酒樓打包了兩隻燒鵝中午加個菜,正好長生愛吃。”
于是之淡笑着看去長生,長生還惦記着尋風手中的木鸢,又擠在了尋風身邊。
江氏收下燒鵝後,又去廚房忙活了。
三人坐在廊下,于是之看着長生與尋風認真的身影,不自覺的從懷裡拿出了那條帕子。
幾月過去,帕子上的香味卻毫不減淡,那是于是之每晚都把這帕子和胭脂放在一處,用胭脂的香味日日熏着,方才能讓他時時刻刻都與香味在一處。
過了會兒,尋風的木鸢雕好了,長生便得了一個模樣兒甚為粗糙的木鸢。
看着那木鸢了好一櫃子,長生苦着臉嘟囔,“這也太難看了些,與那幾個孩童手裡的一點兒也不一樣。”
本想得誇獎的尋風,見此,重重的摸了長生的腦袋一下,“你這小子,我廢了這麼多功夫你還不樂意了,哪裡不一樣了?”
長生拿着木鸢有些不明白,為何同是木鸢,自己的就如此難看,他開始鬧了起來。
于是之坐在廊下聽着雨聲,對兩人的打鬧充耳不聞。打鬧聲音,有些過于響了,吵醒了正在屋裡睡覺的滿兒姐。
尋風聽了怕等會兒妻子責罵,趕緊進屋哄女兒去了,進屋前指着長生道。
“瞧你小子幹的好事!”
長生拿着木鸢撇起了嘴,走到于是之身邊委屈的喊了聲“哥!”
回過神來的于是之輕輕撫了撫長生的腦袋,頭一次對長生有些敷衍道。
“乖,若不喜歡尋風做的,明日我讓人給你做的新的木鸢。”
長生這才發覺于是之不對,賣乖的靠在于是之身邊,“我不要他們做的,哥得空兒了親自給我做一吧。”
于是之望着雨,點了點頭。
午飯時,雨勢小了些,不過卻刮起了風。
外頭比屋裡要涼爽,尋風搬了張桌子在廊下,幾人索性就在廊下賞雨用飯。
江氏身為女子,自然是瞧出了于是之心情不佳,她胳膊輕輕碰了下丈夫的胳膊,随後眼神往于是之那處瞧了瞧。
尋風外表粗狂卻心細如發,他輕輕搖了搖頭讓妻子此刻先不要多事。
可惜,江氏實在忍不住,待飯後她對于是之道。
“世子若真是瞧上了哪家的姑娘,去讓媒人求娶便是了,何苦一人獨自煩惱。”
求娶?若能求娶,他還在這煩惱什麼,斯人已逝啊!
于是之歎了口氣。
尋風重新哄睡了女兒,出了屋門就瞧着妻子與于是之攀談了起來,他連忙拉走了江氏,帶着歉意道。
“世子勿怪,絮娘也是關心您,不過她一向直言直語恐冒犯了世子。”
于是之不在意這些,他笑了笑。今日他才不光是要見見長生,還意要尋風去查周家的事。
尋風道。
“雲翠庵的那個師太,世子若抽不開時間,小的就和長生再去雲翠庵一趟,勢必撬開那師太的嘴。”
上次還老尼姑老尼姑的罵着,這次尋風為了女兒就改了口,說話彬彬有禮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