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昱看了看四下還在扭捏,于是之湊近他一把摟過他的肩膀,“怎麼愈發和那些姑娘似的一點也不爽利。”
兩人尋了個位置坐下,于是之給嚴昱添了杯酒後随即展開了話頭,“本想趁着那幾日休假咱們兄弟好好喝一場,後派小厮去找你了幾次,你總不在…..”
說罷,于是之先喝了一杯酒。
嚴昱聽出了話裡的埋怨,起先兵馬司的邱指揮知道嚴昱舉薦過來的,對他還有點兒不看重,後見他做事嚴謹,體恤手下,這才漸漸重用他起來。
有次邱指揮曾對他說過這樣一句話,“嚴昱啊,朝中如今太平,你空有一身本領沒有辦法施展,若将來能上陣殺敵定能立下功名。”
這話說在嚴昱心坎兒,又說的他心潮澎湃,他也想金戈鐵馬,那樣就算日後他沒有家世可依也能平步青雲。今日又見于是之對自己有賠罪之意,他心裡頭寬慰了許多也不好再端着,拿起酒杯喝下于是之斟的那杯酒。借着安信侯府的席面,兩人似是握手言和。
四月十三,是這次春闱放榜的日子。
為了這次春闱,周韻遲把自己的及笄禮往後推了推,為的就是讓雲嘉彰安心讀書。及笄禮是大事,雲嘉彰覺得對不住自己妹妹,他丹青不錯,春闱後就親手作畫,繪了一副花鳥圖送給了周韻遲。
收了畫,周韻遲臉色卻不怎麼好看,她又不是雲嘉姿從小在侯府精心培養這些愛好。插花,鑒畫她隻學了兩成,連半吊子都比不上。
眼不見為淨,沒幾日,這畫就被銀瓶收到箱子裡去了。
這一日放榜,華瑞軒上下眼巴巴的等着小厮帶喜信兒來。
明惠等的口角發幹,焦心道:“再打發小厮去看看!一早璋哥兒就出門去看榜了,怎麼還沒有消息。”
柳眉得話,還沒去二門上傳話,就聽着一陣鞭炮聲。
屋裡衆人的目光齊齊往院子裡探去。
秋蕊從二門上回來,滿臉洋溢着喜色,邊跑邊喊道:“中了,中了,少爺中了。”
柳眉忙打起簾子讓秋蕊進來。
滿屋的眼睛都盯在秋蕊身上,可偏她跑的呼哧呼哧,喘了口氣才道:“夫人,少爺中了,前頭二門上的小厮來報了,管家知道後立刻讓人放了串鞭炮慶賀,跟少爺去的那個小厮腳程快,先回來報的信兒。”
周韻遲喜不自勝,起身道:“這是天大的喜事,母親不如咱們去門口迎接哥哥吧。”
明惠正有此意,還帶上了肉團子衡哥兒,一群人風風火火的往正門處去了。
柳眉先行一步,交待了管家不要再放鞭炮,免得吓着安信侯府的這個金疙瘩。
女眷們為了端莊步子不能邁的過快,待周韻遲等人到了正門時,雲嘉彰左腳已踏進了侯府。
一見着明惠,雲嘉彰屈下雙膝,俯下身子叩了三下,擡頭道:“母親,兒子中了……”
今日安信侯府有喜事,炮竹聲一響,侯府門前熱鬧的很,擠滿了看熱鬧的人。
雲嘉彰這一跪讓衆人摸不着頭腦,明惠詫異道:“我的兒,今日大好喜事怎麼行如此大禮。”
雲嘉彰雙目似含着淚,鄭重道:“兒子今日能登榜,全靠母親在背後為我操勞,為兒子尋遍名師,若不是有母親悉心照料,讓兒子無後顧之憂專心讀書,這一跪是做兒子應當的。”
“快起來,快起來,”明惠抹去臉上劃下的清淚俯身扶起雲嘉彰,“一家人咱們不說這個。”又拉起旁邊周韻遲的手,淚眼婆娑道:“娘隻求你們平平安安的就好,旁的一概不求。”
周韻遲也被這氣氛感動到了,紅着眼眶不說話,她是個心軟的人,前陣子對明惠有些怨言,适才明惠一番慈愛模樣,隻怕又将她的心捂軟了一些。
明惠趁機又将她攬在懷裡,“正門口也不是個說話的地方,有什麼咱們回屋說去。”
周韻遲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臨進府裡前,她又着管家等她們走了再放幾串炮竹慶賀慶賀。
她是真為雲嘉彰高興啊,但有些事卻不得不做……
雲懷生從練兵場得了的信兒,忙完一切匆匆趕回家中,已是雲嘉彰高中的兩日後。可見華瑞軒上下空空如也,連奶團子衡哥兒也不在。
那幾個平常服侍明惠的秋字丫頭均也不在,屋裡隻留了幾個打掃的。
雲懷生眉間染了一絲奇色,換了身家常衣裳後,一唇間有痣的婆子慌張的進了華瑞軒,禀告道:“侯爺,夫人和二姑娘都在靜心堂,夫人知道您回來了,讓您趕緊去一趟!”
一般無事,明惠是不怎麼去靜心堂的,怎麼今日……
雲懷生額角忽一跳,覺得有些不好,撩開衣袍,大步往靜心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