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瓶拿出藥膏溫柔的塗在香芍的手心,膏子一塗上,紅腫刺痛的感覺消了七七八八,還帶着點點清涼。
“這是上好的藥膏,宮裡頭的娘娘們也使的,消腫是最好不過的,姑娘今日給了你,香芍,你心裡還不明白嗎?”
香芍生的秀氣,大眼睛看着銀瓶,咬唇想了一會兒道:“姑娘今日是故意罰我,想搓搓我的銳氣!”
香梨看的明白,推了一把香芍,急道:“真真是個蠢材,連我都明白了,姑娘這是擡舉你呢,咱們不過是個奴才何苦于讓姑娘廢這麼大的心思,不喜你直接攆出去了罷,還能落個清淨,又讓銀瓶姐姐送什麼藥膏子。”
銀瓶贊賞的掃了眼香梨,小丫頭生了一張圓臉兒,看着憨傻稚氣,實則心思慧純。
香芍低頭沉吟了一會子,銀瓶的溫和的聲音又在她耳邊道:“與于家的親事就在眼前,你倆若真心做事,夫人和姑娘也不是那等瞎眼的,說不定還要把你兩帶到國公府呢,若不然夫人自會再挑好的送來,我聽說将來你想回鄉尋親,咱們都是做奴才的,我也不瞞你,沒見過比咱們姑娘心善又大方的了。”
香梨打眼瞧了一眼銀瓶,覺得她這話做不得假,瞧瞧她頭上戴的珠花身上穿衣裳鮮亮兒極了,說是副小姐也不為過。
香芍聽後不做聲,吸了吸鼻子,香梨擠到香芍身邊追問:“銀瓶姐姐廢了這麼多口舌,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藥膏的薄荷香氣,一點一點的鑽進香芍的鼻子,撥開了香芍心上的迷霧。她揚起小臉,依舊是脆生生的音調可帶了幾分哭腔,“香梨是個嘴笨的,我事事争尖兒,不過是為了我兩不被人欺了去,我知道姐姐的心,也曉的姑娘良善,入雅苑伺候這些時日才知,滿府裡沒有比姑娘的院子更順心了,往後我什麼都聽姑娘的,隻要姑娘不攆我出去,我和香梨都像姐姐一樣好好伺候姑娘,絕無二心。”
銀瓶如釋重負的歎了口氣,又安撫了幾句才離開。
……
等到申時,周韻遲小憩醒來,坐在榻上略醒了醒神,問道:“席面可散了?”
香芍扶着周韻遲起身,一面道:“沒呢,阿泗哥哥來傳過話,外院兒都是些男人,吃酒厲害,倒下了許多,這會子散的差不多了,管事們好生照看着都一一送上了馬車,侯爺已經去書房歇了,”說着又倒了杯溫茶遞過來繼續道:“今日咱們夫人和國公夫人高興,吃了不少酒,場面熱鬧極了,許多夫人興緻未消,挪去了水榭那邊叫了幾位女仙兒聽起了小曲兒。”
周韻遲點點頭,捧着溫茶喝了幾口,吩咐道:“讓廚房多做些解酒的茶水送去水榭,别鬧的這些夫人回去難受。”
香芍正想去,周韻遲叫住了她,“讓香梨去,我有話問你。”隻聽周韻遲小聲問:“世子如何,可走了?”
香芍怔楞了片刻,擡起頭微紅着臉,眼睛裡都是趣味“姑娘想知道這個?”
周韻遲輕輕揪了下香芍的掌心,“小蹄子,是不是又想挨手闆了,那次打的不痛?”
香芍忙抽回手心,笑的沒臉,湊近道:“世子是男眷不方便進内院兒,在蕭竹館醒酒呢!”
周韻遲把茶盞放在一旁的幾子上,走了幾步到妝台前。
梳頭這事還得銀瓶來,香芍去下人房裡喊了銀瓶來,因在家中隻簡簡單單梳了個墜髻,留香芍在看屋子,兩人去了蕭竹館院外。
扒着院門,周韻遲腦袋使勁兒往裡探。可蕭竹館院子裡靜谧一片,趴着牆根兒聽了聽,毫無有人說話的聲音。周韻遲心說難不成自己來晚了。
銀瓶雙手搭在周韻遲肩上,“院牆這麼厚,姑娘這樣能聽到什麼!”
周韻遲回頭,見銀瓶在笑她,上手在她腰間擰了一把,“都是你,香芍跟着你都學壞了!”
腰間被擰了一把,銀瓶沒設防的叫出了聲,聽着院兒中有腳步聲出來,周韻遲渾身顫了顫,心道要是于是之出來瞧見自己偷看他,以後隻怕他動不動就拿這事笑自己,這可不成哪能就讓他輕易拿捏了自己,左看看右看看,幸而蕭竹館不遠處有一處假山,她慌忙的躲了去。
從蕭竹館出來的人是文馨,銀瓶與文馨碰了面。文馨拉了銀瓶的手奇道:“哎呦呦,瞧瞧這是誰,你這個大忙人怎麼舍得撇下二姑娘有空過來了。”
銀瓶往院子裡努了努嘴,“這不,今日公子的院兒裡有貴客來,咱們二姑娘在屋裡坐不住了呗,讓我來瞧瞧世子如何了。”
假山後,周韻遲揪着手中的帕子,羞的耳根發紅,銀瓶這妮子實屬可惡。她何時坐不住了,又轉念一想,可若是坐的住,自己怎會在這假山之後。
文馨一聽,抿嘴笑了笑,“世子不在院兒裡,晌午兩人吃了不少酒,公子讓我備一間房讓世子歇歇卻被世子拒了,随後兩人又喝了碗醒酒湯,後來公子說要帶世子去湖邊散散,不過我瞧着世子酒量應該不錯,那碗醒酒湯下去不到兩刻,世子的酒意就消了七八分。”
假山不遠,兩人交談的話周韻遲聽的清楚,她捂着心口埋怨自己真真兒是多慮了,于是之也是行過軍打過仗的,隻是那張玉一樣的面孔讓自己忘了他也是一群兵流子裡混出來的,酒量又怎會差到哪裡去。
這遭聽文馨口中說于是之無事,便想從假山後邊的遊廊悄悄離開。
走了幾步,便聽着遊廊那頭有說話聲離自己越來越近,吓得周韻遲回頭又藏到了假山後頭,慌的連腳上的繡鞋都差點兒離了腳。
遊廊上的兩人正是于是之與雲嘉彰,經過假山時,于是之忽的停下,盯着那假山看了片刻,低頭笑了笑,“雲兄,你院兒前的這處兒假山石樣子倒是别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