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表妹也讓明黛腳步驟停,随後轉過身來。
不算明亮的冷白月光下,是着煙青色圓領直襟,頭戴儒巾的青年正隔着一道竹影對她盈盈一笑。
明黛先是在記憶中搜索了一下自家那幾位表哥的長相,結果在一無所獲的時候,又想到了小妹前些天說的,淮止表哥不日會抵達京城。
又細看青年的輪廓,确實能看出幾分姑母的影子,試探地喊了一句,“淮止表哥?”
從竹林暗影處走出來的周淮止腼腆害羞的點了點頭,“是我,我是今天下午來的,本來以為傍晚就能和表妹見面的,誰知道小表妹說你出去了。”
明黛回想起今日發生的一切,心底都跟着浸滿了黃連水般又苦又澀,面上依舊端着挑不出一絲錯的禮節,“我今日不知表哥到來,倒是我失禮了,還望表哥莫怪 。”
“不是不是,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周淮止以為她誤會了,急得就差把腦袋給搖成撥浪鼓,“表妹你不要誤會,我真的沒有那麼想過,我沒有看見你的時候,隻是擔心你是不是身體不好,絕對沒有怪你的意思,真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發誓的。”
“噗嗤”明黛不知被他哪一句給逗笑了,竟忍不住笑出了聲。
周淮止見她笑了,也忍不住跟着呆呆的笑了起來,“果然表妹還得是要多笑笑才好看。”
可是等他笑完,又泛起惆怅的失落,“小時候我還說過等長大以後要娶表妹,結果那麼多年一回來,居然是要參加表妹的結絲蘿禮。”
明黛不想和他談論小時候的童言無忌,便轉了話頭,“柳州那邊離京城挺遠的,看來表哥定是提前很早出發了。”
“因為母親說了早點出發比較好,加上我要參加今年的秋闱,就想着早點來到京城,也好溫習課業。”而且他也想要早點見到表妹,當然,如此孟浪之言他可不敢說。
明黛點點頭,又問,“姑母姑父身體可安好?”
“母親和母親身體很好的,本來母親這一次是要和我一起上京的,但是小妹前段時間感染了風寒,母親不放心她就沒有跟來了。”他說完這句話,又懊悔自己的嘴笨,怎麼就總是要把好好的天聊死啊。
明黛見天色已晚,又想起表哥一路舟車勞頓到下午才回來,款款一福身,“很晚了,表哥還是早點回去安寝吧。”
“啊,好,表妹也早點安歇。”直到目送着她的背影遠遠消失于灌木叢中,周淮止才懊悔的敲了下自己的頭。
沒有見面之前都演練過那麼多次,怎麼見到她的時候還是會緊張,真是沒出息。
月色溶溶,庭院梨花深深。
回到清芸院的明黛在洗完澡後,卻是沒有一絲睡意的來到窗邊,伸手推開窗,閉上眼,任由微涼的夜風吹拂着發梢。
吹了一會兒風的明黛來到靠窗邊的竹編藤榻上坐着,正打算去拿放在邊上的繡棚,卻摸到了一個小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