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是個大日子,京城北裡邊上收拾出了一處歌台舞榭,旁有群閣圍攏,供人觀賞。隔壁就是教坊,開着亭台樓閣,正好能望向這邊。
恰逢菊花盛開的好時節,花兒伸展出的細瓣美豔動人,又如鳳凰翎羽,襯得處處富麗堂皇。
大齊百姓愛詩歌,愛拳腳,也愛美人。
人人都知道要選花魁了,甚至有許多人聞名而來,就連城門口都是人頭攢動,更别提坊中了。
黑甲禁軍層層圍守,人群裡或蹲或站的全是官差。
另有些達官貴人,自己帶着護衛,所有進入教坊閣摟的下人都要接受檢查,防止藏匿暗器。至此,閣中上上下下,已是被保護得密不透風了。
按照規矩,沒有護衛能将弓弩箭矢帶入坊内,隻有禁軍有那個配置,空中自然也是安全的。
羅雨風身邊跟着護衛,暗處有十來号護衛,自己又是半個絕頂高手,自然不怕什麼。但因着自己和小皇子身份都重,便沒去湊外面的熱鬧,而是帶着小皇子慢悠悠地上了教坊的閣樓,去與青陽瑾、楚斯木同坐了。
青陽瑾和楚斯木見永益王還是帶着幂籬,便知道他不願透露身份,于是也沒有行禮。
确實沒見過有哪家正夫會跟着梓君出門看花魁的……
花魁按着“梅蘭竹菊”的順序比,開場和壓軸的梅菊兩組都是女子組,前者飒爽,後者嬌柔,“蘭竹”兩個男子組也是夾在中間。
娘子們更愛男伶,但也願意看看美妓。
郎君們更愛女伶,但也能欣賞柔美的小倌和健碩的男子,所以臨開場前,想來的客人都已經來的差不多了。
一般宴席都是女男同坐的,但涉及到風月之事,又不太一樣,女男混坐在一起難免不自在,因此現場也分了女席和男席。
當然也有不拘男女,隻同自己好友一處坐的,都屬正常,羅雨風幾個坐在女席中,聽着諸位娘子閑聊。
“綠軒的郎君你可聽說過?”
“沒有呢,我常逛的還是閑池閣。”
“倒是,若是說小倌,閑池閣是辦得極好的,閣裡的那個阿朗川,啧啧。”
“他是個讨人喜歡的,野性未泯,卻沒有蠻氣,聽說青陽娘子也很愛同他在一處……”
青陽瑾搖着小扇,把頭湊了過去了:“熱沙也很不錯……”
對方果真很感興趣:“他這次可來了?”
青陽瑾道:“來了的,閑池閣蘭組推的就是他了。”
“熱沙是異域風情,而且妖娆多姿……”
不知不覺地,一些人的視就瞟到了紀懷皓身上。
“這義甯縣公身邊怎麼還跟着個男侍?”
有人語氣淡淡,說出的話卻是陰陽怪氣的。
“可能這就是重臣之女吧…… 尚了王子也依舊能我行我素。”
“那永益王好歹也是堂堂的大齊王子,竟能縱容梓君帶着侍人随意走動?”
“闵國公世子不也是如此?”
“哪兒啊,上次他強搶閑池閣伶人,鬧得滿城皆知,嘉瑞王發了好一通脾氣,連同闵國公夫人将世子關在了府裡,禁足了好久呢!”
“嗐,這闵國公世子也就是小打小鬧,看着聲勢大,實則一個侍人也擡不進府,哪有義甯厲害?不聲不響地享受齊人之福。”
“照這麼說,難不成永益王不單單神仙姿貌,武藝高強,性格也那般的溫順賢淑?”
衆人齊齊“嘶”了一聲。
有點羨慕啊……
一人捂着嘴“哎”了一聲。
“既然如此,義甯連永益王那般的可人都見識過了,應當也是開了眼界的,如今還能得她寵愛的得是什麼樣的人物?”
她們盯向紀懷皓的眼神更加好奇了。
耳力很好的紀懷皓:……
耳力很好但假裝不好的羅雨風:……
她向來不在意旁人的議論,隻随她們去說。
果然,這些人好奇紀懷皓的身份樣貌,卻無一人敢到羅雨風面前去打探。
衆人心裡都清楚,義甯縣公除了青陽盛帛與楚家的娘子以外,并不與人交往過密,無人是與她十分熟絡的。
再者,這宮外的人,有幾個是比她金貴的?
能叫聖人把王子許出去的人物,便是在宮内也不多了……
她們怕問了些有的沒的,反倒犯了羅雨風的忌諱……
沒瞧見這侍人帶着幂籬麼?
“哎,你們說,這義甯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啊?怎麼永益王愛帶面具,侍人也戴着幂籬?”
羅雨風:?
她默默豎起了耳朵。
“莫非他也同永益王一般貌美?”
“怎麼可能?!他們大婚那日我是見過的,那般顔色,上天入地也尋不到第二個了!她若真的尋到了,我不信她會如此低調!”
“不至于吧,她到底也是個王妃,低調些還是好的。”
“切,定是她的癖好!”
羅雨風:……
有沒有可能這不是我的愛好?
她伸手就掐了一把小皇子的側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