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懷皓下意識地往遠處扭動了一點點,便顯得腰線更加優越了。
不遠處的樓梯口,有位頭戴金冠的風流郎君邁上了最後一階,身後浩浩蕩蕩地跟了許多男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羅雨風坐在了主家郎君和娘子們分席的交界處,本沒有轉頭去看,可那些人到了男席旁,卻并未停步,竟徑直向她走來。
她眯眼去瞧,認出了這個老熟人。
此時青陽瑾與楚斯木已經起身見禮了。
“下官拜見慶王。”
羅雨風也悠悠地起身,向他見禮。
慶王施施然道:“諸位娘子有禮了。”
他下意識地多瞧了青陽瑾一眼,又移過目光,獨對羅雨風說道:“縣公别來無恙,自行宮一别,便少見縣公在外走動了,小王很是挂念。”
羅雨風挂上了禮貌的微笑。
“聖人令在下與夫郎在府中盡孝,便少出門了。”
慶王略笑了笑,眼睛看向了紀懷皓,上下掃視了一番,竟直接用手中折扇挑向了幂籬!
羅雨風:?
她手速極快,一下子用小扇将他小臂擋了下去。
二人動作間帶起了微風,白紗晃動,洩露了一絲風光,一雙冰冷的眉眼正看着慶王。
慶王愣了一下,然後微不可聞地嗤笑了一聲,下颏微擡,唇角揚起,眼裡有說不出的趣味,就連語氣也有些輕佻。
“縣公帶着新歡出來享樂,我家那四郎莫不是要獨守空房了?”
羅雨風心知慶王已認出小皇子了,心中有許多不爽快,隻輕笑道:“王子莫不是要告在下的小狀?”
慶王卻傾了傾身,意味深長地看向了羅雨風,擡手道:“縣公快快請坐。”
然後又面朝紀懷皓,緩緩說道:“吾弟可愛,小王哪裡舍得惹他傷心呢?”
羅雨風輕挑眉梢,并不同他客氣,也不想過多糾纏,直接坐回席上,慶王又若有若無地多看了他們兩眼,适才回到男席落座。
羅雨風面色如常地待了一會,估量了一下與慶王的距離,又看了眼中間隔着個紗畫屏風,适才默默地将身子傾向了青陽瑾,打開小扇做遮擋,幾不可聞地問道:“你覺沒覺得……”
青陽瑾也傾向她,隻張了嘴,卻沒出聲。
“你說的……是那個嗎?”
羅雨風輕輕點頭。
青陽瑾将頭低了低,用古怪的表情傳達自己的語氣。
“雖然很怪,但我确實覺得……”
她朝慶王點了點,又向紀懷皓的方向擡了擡下巴,看起來十分微妙。
羅雨風深吸了一口氣,收回身子,臉都快綠了。
這不是她一人覺得,連盛帛也這般說,她選擇相信女人間的直覺。
沒想到小皇子在宮中被長輩虐待也就算了,竟還有親兄觊觎!
上次在行宮,慶王還克制了幾分,如今在豔靡之地,看到小皇子被當成侍者帶了出來,就原形畢現了!
台上,梅組的女子逐一亮相,郎君們若有喜歡的,便會讓下人撒花,一時間十分熱鬧。
“美人真是好顔色……”
卻聽個渾厚的男聲道:“不然豈非白上了那麼久的妝?”
羅雨風:……
她深呼了一口氣。
今日都是出來尋開心的,因着心情好,許多娘子都上了妝,耳力好的娘子們紛紛不滿地看了過去。
人美便是美的,他偏不承認,非要說這等掃興的話,好似上妝是什麼壞事一樣!
有娘子朗聲問道:“不知是哪位郎君對妝面這麼有研究?”
青陽瑾擺了擺錦繡折扇,冷笑着接上了話頭。
“不如露個面,猜猜我的妝化了多久?”
“噗……”
衆娘子暢笑起來。
隻聽有人歎道:“還得是青陽盛帛……”
“就該這樣!一百多年了,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突聞一高亢的男聲道:“娘子們莫氣!”
娘子們朝聲音來處望去,便又聽另一邊有位郎君喊道:“娘子們莫要同他這等小丈夫計較!”
于是衆人又哄笑起來,五彩斑斓的扇子或遮于唇邊,或撲在胸口,或晃向了身邊的姊妹,一時間似無數蝴蝶飛舞般,好不熱鬧。
此時台上正有梅組比着舞劍,如飛燕遊龍,英姿飒爽。
羅雨風也舒心地欣賞了起來。
不遠處的那群郎君正在同慶王說笑:“……風姿綽約……”
慶王喃喃:“那是沒見過縣公舞刀……她們提鞋也不配。”
紀懷皓手中杯盞的水面泛起了漣漪,平着的唇角微微耷落,緩緩地眨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