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羅雨風醒來,突然想到件事來。
萬一小皇子有什麼麻煩是我随手就能解決的,他不同我說,我也不問,屆時耽誤了什麼事,豈不是成了個大冤種?!
于是她出了房門,尋人将紀懷皓叫了過來,沒頭沒尾地對人家說了一句:“王子若有需要幫忙的,便同我說。”
紀懷皓愣了愣,似是在想她指的是什麼,羅雨風見他不說話,眼見着有些不耐煩了。
紀懷皓:……
他先下意識地挂上了笑,然後眼神飄忽了兩下,看起來有些吓傻了。
“阿……好。”
她那麼謹慎的人,竟然會在摸清底細前給出這樣的承諾?!
羅雨風:……
這話有什麼值得這樣的?
紀懷皓回過神來,怕她覺得自己的回複敷衍,又加了一句:“梓君放心,我會的。”
羅雨風:有點傻……
她轉身想走,小皇子卻拉住了她的袖擺,又信誓旦旦地保證:“我一定會的。”
羅雨風失笑,故意不理他,繼續要走,小皇子便跟在她後面一遍遍地說“我真的會的”。
那模樣,不像是怕她忘了自己的承諾,反倒像是怕她覺得這句話不值錢似的,反複給它鍍金,好似要像前朝的鳳冠那麼重了,才肯罷休。
羅雨風止住腳步,将竄到自己面前的小皇子往前一推,對方便靠在了門上。
那門沒有上鎖,直接被他撞了開來,紀懷皓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表情呆呆地,停下了言語。
虧他還記得用手撐了一下,故而并沒傷到,但此舉很不像是天昭司的輕功高手所為。
羅雨風終于落了個清靜,臉上挂起了笑意,也不管他,直接從他腿上邁過去了。
她喜滋滋地想,看來就算喜歡,也還是要打的,不然多欠教訓……
唉,又是美好的一天。
趕在年關之前,羅雨風終于收拾妥當了。
她要帶的東西不多,但光是毒物,便很是麻煩。
寒冬臘月的,連蛇都知道要冬眠,她若是在荒郊野外引蟲,都是難為蟲的。
因此,她不但要選好自己要帶的毒物,還要打理好留在家中的。更别提一些蠱蟲了……
還有閑池閣,依舊是白灼和阿朗川照看着。若是有什麼消息,今後便隻能飛鴿傳書了。
一日,羅雨風經過花園的連廊,把正在花園逗鳥的紀懷皓叫了過來。
紀懷皓見她兩手抱着個比人還長的匣子,快走了幾步,問道:“梓君可要幫忙?”
羅雨風搖了搖頭,将長匣放在了矮欄上,等他走到了廊下。
因小皇子站得低,她便俯視着同他說話。
“我姨母送來的,王子可要打開看看?”
羅雨風的姨母,那多半是南昭王了。
紀懷皓笑着點頭,伸手将匣子打了開。
匣中躺着的,赫然是把極長的兵器,足足六尺有餘,比他的身量還要高!
紀懷皓仔細一瞧,這兵器中部有銀柄,柄中有環,裝配着獸骨。
再仔細琢磨,才發現這不是一個環,而是兩個環緊緊地合扣在了一起。
原來這不是一把兵器,而是兩把倒接的環首刀!
他拿起來研究了一下,發現環内似有卡槽,是可以分開的。
出于某些微妙的念頭,他并沒有将雙刀分離,而是握住刀鞘觀賞了一番。
鞘身是皮制的,通體髹黑,鞘頭和鞘端錾刻了太陽紋路,古樸美觀。
他将一端刀鞘拔了下來。
“噌——”
直刃出鞘,長紋跳耀,如流水細沙,一看便知是把好刀。
羅雨風說道:“本是新婚禮物,但婚期太急,南昭得到消息時,我們已經成婚了。故而沒來得及送,便在我生辰時送來了。”
紀懷皓知道,有些民族有鍛刀的傳統,富貴點的人家,每有孩子出世,都會鍛刀,一年煉制數回,直到成年,造為長刀。
羅雨風又解釋了一句:“因阿娘……家中想過我以後會離開南昭,也許要納個異族的夫郎,于是便多鍛了一把。”
說到這,她有些猶豫了。
“王子會用刀嗎……”
她也不知自己到底究竟想問什麼,也不知小皇子想不想要一把不趁手的兵器,畢竟她對兵器的要求一向是很苛刻的。
小皇子擡頭看她,喜上眉梢道:“尺寸差不多。”
這刀刃長約有個二尺半。
羅雨風失笑:“隻有尺寸算差不多。”
刀跟劍可是兩回事。
話一說完,她便要将刀收起來。
紀懷皓連忙攔住了她。
“梓君做什麼?姨母也是想送與我的。”
羅雨風:……
設計成這個樣子,壓根也沒考慮這白許來的男人,主要還是給自己用的。
羅雨風瞧他那副好像很願意收的樣子,也不想将此事說破,隻無奈道:“跟王子路數不合,又不是個小物件,我收到王子庫房裡便是了。”
羅雨風很貼心,紀懷皓敏銳地察覺到了問題所在。
“梓君出門,可是要帶這個?”
羅雨風想了想。
“我有其他想帶的,這個還沒想好。”
畢竟算是趁手。
紀懷皓的手越過了矮欄,牽上了她的手指,溫聲說道:“那奴也想帶這個。”
羅雨風笑了,怪道:“我又沒說想帶這個,王子為何說‘也想’?”
便見小皇子佯裝不好意思地說:“因為奴想梓君帶這個。”
羅雨風看他這副矜貴又做作的樣子,便抓心撓肝地想欺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