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出了被牽着的手,不管小皇子如何怔愣,隻低頭合上長匣,單手将它立在了原地,另一隻手便空了下來,垂在身側,還殘留着溫熱的指尖無意識地抽動了一下。
她俯視着小皇子,問道:“你想我帶,你也想帶,那你是想做什麼?”
她這時又不稱“王子”了。
紀懷皓看到了她的眼神。
散漫,玩味,卻帶着侵略,像是隻野性未泯的家貓,在玩弄誤闖進院子的小鼠,他的精神戰栗起來,覺得對方可愛極了……
他狀似腼腆地笑笑,言語卻很是直白:“奴想同梓君一起帶。”
羅雨風不放過他,唇角彎起:“帶什麼?”
紀懷皓下意識抿了抿唇,低低答道:“奴想……同梓君一起,帶一模一樣的兵器。”
羅雨風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
“行吧……”
聞言,小皇子便又抿起了唇,似是不想自己笑得太過,失了禮數,他看起來十分開心,眼睛也亮亮的。
羅雨風深深看了他一眼,又說道:“那到時候你背。”
紀懷皓連連點頭,笑道:“沒問題,讓原鹿背。”
原鹿是羅雨風接親那天給他牽的白馬。
羅雨風眯起眼睛。
“我看王子是樂極生悲。我剛剛說的什麼?”
小皇子便又把笑得開心的唇抿上了,乖乖說道:“懷皓背。”
羅雨風目的達成,心滿意足,熟稔地扛着比她還要高上兩頭的匣子走了。
出發這日,青陽瑾、青陽珂,楚斯木同她堂兄若檀林都來了。
楚斯木從馬上下來,發尾掃過了臉頰,英姿飒爽,可愛非常。
她朝羅雨風拍了拍馬背上的包裹,羅雨風探頭一看,竟是件行囊!
她睜大了眼睛看過去。
楚斯木哈哈大笑:“沒想到吧。”
羅雨風便知道,是斯木也要去了。
斯木是成華的表妹,若家讓斯木借機出門曆練,也是情理之中。
如此一來,此行便是斯木在明,羅雨風在暗了。
青陽珂也已被調至東宮内率府當差,此次是被派來做她們護衛的,主要跟着斯木一起。
若檀林同她們差了點年紀,亦師亦兄,便不多送了,隻同斯木又說了些話,然後看向了青陽珂。
青陽珂緊了緊脊背,鄭重道:“還請林兄放心。”
若檀林:……我不放心。
他可不是自家遲鈍的小妹妹,多少知道些青陽珂的心思,并不想應答這話。
他轉而看向了羅雨風,羅雨風隻不過點了點頭,他便暢然一笑,仿佛很放心了。
紀懷皓:……
有婦之夫,不守男德。
一旁的青陽瑾控制不住地抽了抽唇角,看着這幕,又是哭笑不得,又是五味雜陳。
幾人告别了若檀林,青陽瑾和舟行便跟着他們坐上了馬車,陪着往城外去了。
車裡輕輕颠着,傳來了青陽瑾的一聲苦笑。
“你三人走的倒是潇灑。一個都不剩,獨留我一人在京中……”
楚斯木認真地勸解道:“你在禦史台,總有出來的時候,到時來找我們玩呀。”
青陽瑾瞧了她一眼,并未被寬慰到,隻唉聲歎氣地從懷中掏出了一疊東西。迎風輕輕甩了甩,便是嘩啦啦的聲響。
羅雨風定睛一看,才看出這是銀票。
楚斯木立馬叫道:“好娘子!”
青陽瑾得意地揚了揚唇,又掏出一袋子零碎來,丢給羅雨風。
羅雨風接了,打開一看,金銀細軟,應有盡有!她看着青陽瑾,眼神爍爍:“好阿秭!”
青陽瑾做作地歎了口氣。
“哎,我家大業大,你們兩個還是養的起的。隻盼着你們遠行,也還能記得我。”
楚斯木立馬恭維:“每花出一個子,我都會在心裡默念你的名字。”
羅雨風點點頭,嚴肅地補充道:“我也是。”
“娘子,到了。”
衆人下了馬車,青陽瑾帶着舟行站在了城門口,其餘人都是要走的,隻能站在她對面了,她看着好姊妹們,又是歎了一聲。
羅雨風笑了下,轉頭對舟行說:“看着你梓君些,莫讓她交到新的好友了。”
聞言,舟行失笑,看向了自家梓君。
青陽瑾被逗得笑了起來,正巧有斯木上前抱她,不抱還好,這一抱,她倒漸漸斂了笑意,一雙桃花眼隐隐泛着水光。
羅雨風見狀,便隻略抱了她一下,安慰道:“幾個月便回了。”
青陽瑾扯起唇角,點了點頭。
“無妨,我自是還有其他玩伴的。”
羅雨風不合時宜地想到,那裡面可能有阿朗川吧……
青陽瑾轉而對楚斯木擠眉弄眼起來。
“楚娘子要好好照看我們家珂郎。”
楚斯木奇怪道:“不是叫他來照看我的嗎?”
青陽瑾意味深長:“也行……”
青陽珂皺了皺眉,同她說:“你回吧,免得待會兒哭鼻子。”
青陽瑾罵道:“沒有心的臭男人,活該許不出去!”
羅雨風笑着把她拉遠了。
青陽瑾雖被庶兄氣了一下,還是不忘小聲囑咐羅雨風:“我昨日問過珂郎了,他說若是真的有那一天,他願意許的,你幫他留意些機會可好?”
羅雨風這下也有了數,嚴肅點頭:“我知曉了。”
要遠行的人上了馬車,留下的人站在巍峨的城門前揮手,冬景蕭瑟,寒風呼嘯,盼望着青山長秀,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