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内飄着小雪,卻依舊熱鬧不減,街上行人摩肩接毂,商客絡繹不絕,乍一看,雖不如京城那般華麗壯闊,卻比之繁榮更甚。
遠處的河道已經結冰,敷着一層薄薄的雪,好似灑在冰沙上的糖霜。
兩個黑點正在那上面蹦來蹦去,好不快活。
正在窗邊眺望的男子罵道:“真是瘋了,年年都得淹死去幾個田舍漢。”
他身邊的女子嗤笑了一聲。
“保不準人家是在練輕功呢。”
那男人砸吧了兩下嘴:“真這麼好練,早就遍地都是開陽境了。”
這可真是江湖裡的一大笑話。
朝廷将武功分為九境,武者一旦邁入第四境開陽,便可體強氣勁,能為常人之不可為。最常體現在“騰飛踏空”這個本事上,也是老百姓最常說的“輕功”。
有輕功的人,總是跳得遠,蹦得高,時不時還來一場飛檐走壁,登萍度水,就格外地鶴立雞群,總能叫人瞧見。
于是就給了衆人一種錯覺,好像這開陽境的人材遍地都是似的……
在冰上蹦哒的那兩人許是怕冷,帶着圍巾,擋住了臉,露出的秀麗眉眼,一看便能猜到這是兩個女子。
她們既不是在練輕功,也不是在釣魚,而是在挽着手溜冰呢。
楚斯木自然不用練什麼輕功,她不是平頭百姓,早就過了開陽境,但過的也不多,隻是在下一個境界罷了。
青陽珂在岸邊看着她與羅雨風,片刻也不挪眼。
這兩人非要故意去找刺激!
走在薄薄的冰上,在那層白雪上踩着腳印兒,沒事兒還打個滑兒,看起來就令人擔心。
“哎呀……”
楚斯木身子往下一沉。
這雪鋪在冰面,看不到冰有多薄,有一處本就碎了。
羅雨風趕緊摟着她往後退了一步。
楚斯木瞳色偏淺,睜着圓眼睛擡頭看她,格外可愛。
隻聽她實事求是地說道:“我的靴子濕了。”
羅雨風失笑。
水太冰,進了靴子是要難受的。
“回去麼?”
楚斯木點點頭。
羅雨風牽着她,傾身點踏冰面,一躍便是三丈之遠。
臨到岸邊,羅雨風比楚斯木落得遠了些,假意拽了她一把。
楚斯木一個踉跄,正巧被青陽珂扶住了。
羅雨風側頭,看着青陽珂關心楚斯木。
阿瑾,今日也是我不負囑托的一天。
然後她臉蛋子一癟,撞進了别人的胸膛。
她眸子往上一轉,就瞧見小皇子鳳眼微彎,正低頭看着自己呢。
對方輕聲笑道:“梓君可是故意‘投懷送抱’的?”
小皇子不太會說這等膩歪話,這是在暗指她撮合楚斯木和青陽珂呢。
羅雨風眨了眨眼,也不理他,隻撐着他裘衣上的毛邊兒,站直了身體。
另一邊,楚斯木被青陽珂扶了一把,看了看他俊朗的面孔,覺得還挺開心的。
畢竟沒人不愛看好看的郎君。
“在這呢!使者!”
楚斯木回頭去看,見是典簿帶着幾個仆役跑了過來。
“使者…監丞……”
那典簿氣喘籲籲的,趕到了楚斯木的面前。再看向羅雨風,險些把剛呼出的氣噎進去。
這監丞怎麼在光天化日之下,跟面首摟摟抱抱的!
什麼?侍衛?
哪家侍衛會帶着面具耳飾?就是那眉眼,那身段,哎呦呦,一股子貴氣,不愧是京裡來的面首!
楚斯木也跟着轉頭去看,便見羅雨風正與永益王握着同一個暖手香囊,說着小話,像極了不務正業的世家女,好像就連阿瑾都不曾這樣過的。
楚斯木回過了頭,不忍再看第二遍了。
“可有什麼事?”
典簿回過神。
“咳咳……先前,使者囑咐的藏書都已整理好了,引路人也帶來了,随時能見。”
這是楚斯木囑咐的,若是事情辦好了就讓他們來報。許是在驿站沒瞧見她們,于是尋到這裡來了。
楚斯木一本正經地點點頭。
“我知道了,那就回去看看吧。”
話畢,青陽珂和烏金便将馬牽了過來,羅雨風将手爐交給烏金,接過了缰繩。
“梓君與我同騎不就是了?”
羅雨風看向說話的紀懷皓。
便見他笑微微地道:“省力。”
羅雨風:“……”
很難拒絕。
她松了缰繩,反手上了紀懷皓的馬。然後便覺得馬兒一重,身後沒了風與寒意。
小皇子很有禮數,并未坐得離自己太近。
見主人們坐好,馬兒擡蹄邁了兩步,大氅與鬥篷的布料始料不及地蹭了蹭。
羅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