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雨風決定獎勵小皇子。
紀懷皓眨眼間就被喂了塊糕點,片刻後又坐在了洛陽城極富盛名的酒樓裡。
“喜歡哪些就吃哪些,吃撐了,剩下的可以帶回去。”
羅雨風怕他餓壞了,細緻地囑咐着。
紀懷皓笑着點了點頭。筷子碰到唇間,才發現自己依舊是笑微微的。
“休風。”
羅雨風轉頭看去,見是楚斯木和青陽珂從刺史府回來了。
羅雨風問道:“如何說?”
“魏刺史說,年後巡查,讓魏修也跟着我們,好叫他知道人間疾苦。”
魏刺史原話肯定不是這麼說的,但大抵是這麼個意思。
“我想着有珂兄看着,應該也沒什麼。”
然後跟背書似的說道:“獻王同成華殿下走得近,魏家與成華殿下和獻王都有姻親,與若家也頗有淵源……”
羅雨風點點頭。
是這麼個道理,想來斯木出門前,她阿娘同她說的很清楚了。
她說:“既然如此,我這幾日便和王子先走了。”
楚斯木一愣,懊惱道:“哎呀!我把這茬給忘了!”
羅雨風還要去收集武學典籍,是不方便與魏修同路的。
羅雨風笑了:“不是這麼個理,我本也是要趁着過節先走的,如此一來,别人也想不到,方便行動。”
楚斯木想想,也覺得有理,于是問道:“你何時走?”
羅雨風還沒想過這個問題,她雖仔細,但做事卻總是趁興的。
她歪歪頭:“今晚?”
楚斯木:……
她看了眼青陽珂,見青陽珂一笑,就覺得自己完全無法理解這二人。
“大過年的,大家在一起多好呀,哪管你明日再走呢?”
她不說,羅雨風還沒想到那一層,她一說,休風反倒想到了什麼,餘光掃了眼青陽珂,突然堅決了起來:“不!就今晚。”
讓斯木跟羽柯單獨過節!
阿瑾,你看到了嗎?
新的一年,這盛世也如你所願……
青陽宅内,青陽瑾正在往夫郎的唇邊湊,江霏有些臉紅,說着不知是拒絕還是害羞的話:“青天白日的……”
便見青陽瑾愣了愣,突然後撤了身,遮住了口鼻。
“啊啾!”
這兩個音清晰的跟念出來的字一樣,與她平日展現出來的風流豔麗完全不符。
江霏也愣了一下,連忙上前去關切她。
“莫不是着涼了……”
青陽瑾納悶:“怎麼可能……”
江霏見她隻打了那一個噴嚏,便放下心來,笑道:“定是縣公和楚大娘子念叨你呢。”
青陽瑾被他的話溫暖到,捧着心口靠在了他懷裡。
江霏躲了躲手中的毛筆。
“……都說了,青天白日的……”
元正夜裡,洛陽城内張燈結彩,五鳳樓上火樹銀花,一朵朵煙花在漆黑冰冷的夜中炸開,熾熱的火光迸散,瑩瑩點點地灑進漫天星群。
城外的龍門山上,站着一位異族女子。
密密的銀墜遮擋了額頭和一半眉眼,另有一層稀疏些的墜子一直垂到鼻梁,又有圍巾蓋住了她大半張臉,隻留下銀墜後似眯非眯的眼睛,叫人看不清神情。
她音色低柔,一從口中說出,便要消散在山頭了。
“……可喜歡?”
一位高挑的男子走了上來,外穿短袍,内搭黑衫,下擺半遮半掩着裹住小腿的長靴。
他拉了拉圍着黑巾,半披的發絲随着山風飄卷,聲音低沉,語調卻有些純真:“喜歡……”
羅雨風笑了笑。
“我也喜歡,這樣過年也不錯。”
好似将那一方喧嚣,都裝進了名為城池的盒中,清靜有了,熱鬧也有了。
她一回頭,銀色墜子就跟着晃了晃,仿佛在逗弄停留的月光。
“可還想看?”
紀懷皓晃了下神,随後将露出的眉眼彎了彎,把她從石頭上拉下來了一些。
“梓君莫要貪涼……”
羅雨風被風吹得幹燥,下意識舔了下唇,朝他點了點頭。
紀懷皓又彎起了眼睛,牽過了她的手,踏風逐月,去尋那被留在林中的兩匹馬兒了。
羅雨風胡亂地揉了揉塞鴻和原鹿的耳朵,突然想到了什麼,欣喜道:“若是從西山往東,應該能路過石窟,要不要去看看?”
龍門伊厥有萬尊佛像,或開鑿洞窟,或依山就勢,巧奪天工,栩栩如生。
紀懷皓知她又起興緻了,自然是變着法兒的應承她。
“自然要去,大過年的,來都來了。”
羅雨風失笑,同他一起上了馬。
寒夜凜冽,到底抵不住煙火熾熱,星河燦爛。
羅雨風勉強認路,卻也看不清什麼,她聽到水聲,便知到了。
這也不耽誤她興緻,她隻假裝尋常。
卻聽紀懷皓說道:“好暗……”
他反手拿過包裹,打開翻了翻。
突然,一個小黑影撲騰了出來。
“啾啾!”
羅雨風驚奇道:“你怎麼把它也帶出來了?”
紀懷皓無奈。
“哪裡是我,這是它自己跟上來的,到蒲州時便飛進我房間了……”
羅雨風看着那小東西,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