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羅雨風難得先醒了,她昨夜睡的太早,想起自己還有事未做。
她先轉頭去看枕邊人,便見小皇 子眼皮下的眸子動了動,緩緩睜開了一隻内勾外翹的眼睛,另一隻則是細細長長地閉着,臉頰的肉也被枕頭壓變了型,嘟在唇邊。
又美又笨。
頭回見他這樣,羅雨風心裡一癢,擡起了手。
“啾啾!”
突然,一隻毛絨絨的小東西從對方的懷裡撲騰了出來。
羅雨風愣了一下,動作卻沒有絲毫猶豫,手腕輕晃,下意識抓住了它。
“唧~”
許是入了冬,這小雀的毛毛蓬開,看起來更肥了。
羅雨風懷疑地看了看。
這還是同一隻嗎?
夏藏在她手裡動了下脖子,用喙點了下她的肌膚,圓滾滾的身體蹭過了手心。
羅雨風不自覺地松了松力道,生怕把這小東西給捏死了。
夏藏得了放松,也不飛走,依舊窩在她手裡,左動動右動動,跟它主人一樣癢人。
“它吵到梓君了?”
羅雨風回頭,便見紀懷皓已經支起了身,睡意朦胧的眼睛也都睜開了,依舊是副眸光潋滟的模樣。
這副光景倒是常見的……
羅雨風沒什麼表情地勾開了小皇子的胸襟,把磨人的小雀丢了回去。
“嗯……”
紀懷皓衣服裡進了風,輕輕縮了下肩膀,裝出了一副好欺負的樣子。
羅雨風果然因此多瞧了他一眼。
不等紀懷皓暗喜,便聽她說道:“對了,你的玉珥要換掉。”
紀懷皓立馬捂住了耳朵,像是在護什麼吃食。
羅雨風被逗笑了。
“你做什麼?”
紀懷皓垂眸,反問道:“是梓君要做什麼?”
羅雨風一見他這副小心翼翼又任人宰割的樣子便手癢,她緊了下喉嚨,将聲音控制平穩:“這玉質太好了,引人注意。”
紀懷皓反駁:“奴帶着圍巾,遮住了的。”
羅雨風湊近了,悄聲調笑他:“是你非要跟我同姓的,既然已是姊弟了,自然也得同族,我一個烏族的縣公裝濛人就算了,你這大齊的小皇子也要如此,怪得了誰?”
紀懷皓彎了彎唇,但也依舊不情願:“奴想戴着。”
說完,又添了句借口:“習慣了。”
羅雨風失笑:“你換一個戴也就是了。”
她掏出了首飾盒,隻翻了一下就找出了東西。
那是一隻烏銀耳環,有些異族風情,依舊是有墜飾的,看着連體量都同那隻玉珥差不多。
紀懷皓看了看,不太确定地問道:“這是特意給我的?”
羅雨風逗他:“哪有那麼多特意的東西?”
紀懷皓謹慎道:“那是誰的?”
羅雨風哼笑了一聲。
“從我盒子裡掏出來的,還能是誰的?”
紀懷皓轉了下眸子。
“許是旁的郎君落下的…….”
羅雨風一愣,面上卻不顯:“哦,哪個郎君?”
“……阿朗川是哪族人?”
羅雨風聽到熟悉的名字,露出個淡淡的微笑。
“這你倒是猜對了……”
紀懷皓:……
他輕呼了口氣,強裝不在意道:“原來他是濛人……”
羅雨風見他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有趣極了。
她眯起了眼睛:“他同你說什麼了?”
紀懷皓緊着牙根,又給自己放了個台階。
“沒說什麼……他從前如何我不知道,現下卻已不是清白身了,我自不會同他計較。”
羅雨風笑抖了肩膀,到底還是哄了一句:“他是烏人,跟這銀珥沒有關系,這是我出京前叫人打的。”
紀懷皓一邊聽着,一邊放松了面色。
“那好吧……”
羅雨風看他應了,便把銀珥遞給了他。
卻見紀懷皓有些手足無措說:“我不會戴……”
他第一次就是大婚之日羅雨風給戴的,之後也沒換過。
羅雨風皺眉:“這個要自己戴才好戴呢,你且試試。”
紀懷皓倒也聽話,他側過了頭,去擺弄自己的耳環,摸了半天才把玉珥抽了出來,這時耳垂已經有些泛紅了。
他把玉珥鄭重地收了起來,然後拿起了烏銀耳環,對着那眼洞捅了半天,依舊是不得要領。
羅雨風穿好外衣回頭一看,便見小皇子正捧着自己紅脹脹的耳朵吸氣。
羅雨風掰開他的手一瞧,那耳環還半掉不掉地挂在洞上呢。
羅雨風:……
這洞都打了快一年了,還能這麼不經事,合理懷疑他是故意的。
紀懷皓喃聲道:“戳不進去……”
明明很低沉,語氣卻慢悠悠地,像是在撒嬌。
羅雨風蓋章定論:就是故意的。
她忍不住兇道:“這都腫了,本是能穿過的,如今窄了,自然戳不進去。”
紀懷皓放下了手,無措地看她,耳上搖搖欲墜的銀飾似是承擔不住這惡言惡語一般,“啪”地掉了下來。
羅雨風手快地接住了。
……這破手。
她閉了閉眼,默念自己不能着了他的道,然後扯住了小皇子的耳垂,低下頭,小心地将珥尖對了上去。
羅雨風眼神不好,背光是看不清的,隻好帶着紀懷皓側了側身,順勢坐在了他身旁,大腿搭着大腿,沒瞧見被面上的那隻手驟然攥緊了。
“疼了你就要說,不然找不對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