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他笑了笑,嘴角卻有點僵。
“我知道了。”
羅雨風看出了他的不自在。
“……害怕?”
紀懷皓搖了搖頭,卻突然發覺自己的身體有些跟不上意識……
羅雨風安慰道:“放心,我不看别的。”
實則,不是不看,而是看不到。
解憶并非是地府的業鏡,一念便能得知曉善惡因果。
除非将飼主的腦子啃食殆盡……
紀懷皓點點頭,并未言語。
羅雨風見他再沒露出什麼神情,便又仰頭去貼他的額頭。
“盡量不要抗拒……”
一時間,紀懷皓腦中又隻有她的聲音了,于是羅雨風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腦海中回響了一遍。
她歎了口氣,重複道:“專心想書。”
紀懷皓隻好努力去想書……
他算得上過目不忘,即便沒用心記,也能輕松回想起來。
直到腦子愈發地脹,意識越來越飄,太陽穴也開始“砰砰”地跳動……
他聞到了熟悉的香氣,是面前之人傳來的氣息,他的呼吸開始不自覺地急促。
羅雨風看他腦海中的那些經文,也正頭痛得很,忽地覺得那書變得模糊,然後嗅到了一股陌生的氣味,很淡,有一點點香,像是雨林裡被蛇壓碎的小花……
腦海中雲卷雲舒,混入了暑氣,整個世界都幻為了盛夏,濕熱起來。
羅雨風不知道他又去想什麼了,隻能擡手去撫摸他的肩膀,再次安撫道:“乖點……不要抗拒,專心想書。”
聞言,紀懷皓緊了緊牙根。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專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堅持的,隻知道自己快要失去對身體的控制了。
那額上的觸感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他睜開眼,便見羅雨風已經側過了頭,眼睫輕輕顫動着,汗水從額角淌下,流進了脖頸。
紀懷皓浮起來的意識立刻被拉回了身體,他看到羅雨風皺着眉,揉起額頭。
有汗水打進了他的眼裡,激得他的眼睑顫了顫……
她不信我又如何,她本就該不信我。
歸根結底,是我不好……
他拿出帕子,貼在了羅雨風臉頰上,幫她拭去汗水。
羅雨風恢複了氣息,擡起衣袖擦了一下脖頸,見紀懷皓也出了汗,便擡了擡下巴,示意他自己給自己擦。
紀懷皓看了看手中的帕子,反而無措起來。
羅雨風不知他猶豫什麼,眼看着那汗要滴進眼睛裡了,趕緊掏出自己的帕子給他按了按。
羅雨風問:“可還有哪裡難受?”
紀懷皓眨眨眼睛,低下了眉目。
她自己也不好受,卻還記得關心我……
“沒有哪裡難受的……”
羅雨風見他這麼說,放了些心。
紀懷皓突然想到,起初,羅雨風叫他“别胡思亂想”,那便是她看到自己在想……
一抹绯紅爬上了耳根。
“梓君……”
他發覺聲音有些緊,複又放松了一些嗓音。
“……可曾這樣對過别人?”
羅雨風隻愣了一下,便知道小皇子在想什麼了,她悶笑出聲,回避了視線。
“我又不是沒有屬下,事事都要親力親為。”
紀懷皓這才真正放松下來。
他随意說了些别的:“梓君可看清那些書了?”
被他這麼一說,羅雨風倒是想起來了。
“那是個什麼破經,那麼新,卻半點都看不懂。”
紀懷皓猜到了她說的是哪本。
他笑道:“《易筋經》本就義理深奧,聽聞經中的武學奧秘還是二祖同前朝立國将領一起領悟的,但我觀此書,同導引之術也脫不開關系……至于新舊,不知道是第幾版了,也許是後來抄錄的”
羅雨風覺得有理,也點點頭。
“佛教本就是外來的,需得入鄉随俗。這麼複雜的東西,回頭讓斯木去檢查吧,她看得肯定比我懂……”
紀懷皓知道這是她想偷懶了,于是一臉認同地跟着點頭。
羅雨風嘟囔道:“那本《混元童子功》倒是有些意思,金剛不壞……”
她眼睫輕輕一擡。
“那就是能做甲咯?”
甲,是極其重要的東西。按常規道理來講,無論是刀是劍,都是很難破甲的。
大齊有不成文的規定,江湖人難免手持兵器。
更有個成文的規定,那就是民間不可私藏铠甲。
但有的武人已經能以身作甲了……
羅雨風歎了口氣。
隐患到處都是,隻盼着這功法沒那麼好練了。
好不好練?能練到什麼程度?光是看這書還不夠,最好還是能親眼看看練功之人……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
“少林是不是有個什麼棍僧陣的?也有無堅不摧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