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們猜到她是濛族人,見她驅蛇,也是意料之中,并不慌亂,分工對付起蛇來,棍起棍落,直擊七寸!
一名僧人見棍已入蛇身,剛要轉勢,便見那黑墨線條一晃,飛射迎上,尖牙緊鎖他喉嚨。
有人叫道:“餘音還有影響!”
十數人一齊啟唇,咒文立出。
“南無、喝羅怛那、哆羅夜耶——”
“南無、阿唎耶。婆盧羯帝、爍缽羅耶——”
梵樂流轉,蕩徹心魂。
僧人雙手死扣蛇身,身軀在寒風中冒着熱氣,倏然用力,将蛇扯下,重重摔于地上,當場血液迸裂!
羅雨風心疼了一下,向他頸間瞄去,隻有淤青紅痕,連皮都沒破。
“啧。和尚修得不到家,不把蛇命當命。”
聞言,觀戰的小和尚嚷道:“是它先咬妙覺師兄脖子的!”
羅雨風立刻啟唇逗弄他:“你怎知蛇是故意的?”
僧人見她不專心,趁機一棍打去。
羅雨風一閃,以笛代棍,飛身去擊,但笛不如棍長,被架在了距離僧人面前六寸遠的地方。
僧人松出一口氣。
突然,笛中彈出了一根骨刺,直插他額間!
一陣刺痛傳來,他後退了兩步,那刺才從笛中完全頂了出來,連笛帶刺,足足有把劍那麼長了。
僧人一摸額頭,指腹多了抹紅色,是從肌膚下滲出的一滴血水。
羅雨風轉了轉手腕。
這功法實在厲害,竟能頂上她的一擊……
小和尚氣得蹦了起來:“你卑鄙!”
羅雨風忽悠小孩子并不用思考,邊打邊道:“中原的和尚就是沒些見識,武器精緻些就叫卑鄙了,你十六個打一個怎麼不說卑鄙?”
這問題有點複雜,小和尚不接這話,轉頭同她辯駁先前的事情來。
“那蛇聽你指使,怎麼不是故意的?”
“你也說了是我指使的,隻能說明我是故意的,怎能言辭鑿鑿地說蛇是故意的?”
小孩子不講邏輯,說得話卻很有道理:“那也不能怪我師兄!”
羅雨風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她不想使出全力。
北上的異族人很多,她稍出頭些,沒人會注意,可若是太過惹眼,就是另一回事了。
京城剛走了一位愛玩蛇的義甯縣公,登封就出了個擅馭五毒的高手。就算不是同族,但身高體量都一緻,很容易讓人想到一處去。
既然笛音、利刃無用,那就應該放毒試試,但此處風大,又有個孩子,若是中毒,恐不利于成長。
羅雨風心道:這麼靈巧的小腦瓜,變笨了一點點都是罪過……
棍僧們不知她脾性,隻以為她露出了疲态,于是一齊上前,擊她下盤。
羅雨風輕身一躍,飛至空中,外圍的僧人們飛身迎上,從四面八方舉起棍來,遮光蔽日。
長棍下落,罡風拍至銀環,發出叮當嗡鳴之聲。
紀懷皓明知道僧人不會下殺手,卻還是下意識地往前踏了一步。
棍風蕩了下去,帶飛了羅雨風的發絲衣擺,氣勢不停,直朝周遭散去。
隻見空中,羅雨風的身影穩穩地停滞在了原處。
笛中骨刺回收,又架在了那紅潤的唇間,響起一聲促音。
“嗚——”
衆人隻覺得視線顫動,空中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倏然收緊了!
“啪!”
棍僧們的身上出現勒痕,他們反應很快,想要将東西振開,卻見那物有彈性一般,死死粘黏着。
空中八人被絲線牽扯,以羅雨風為中心,“嗖”地一聲被拉倒在地,還未等掙紮起身,便聽耳邊窸窣兩聲,轉頭去看,竟是幾隻小小的蜘蛛。
羅雨風腰腹一緊便挺起了身,轉眼往下看去。
下面的八名僧人也被牢牢捆住,雖有掙紮,但基本上還維持着抄她下盤的姿勢。
也沒個能落腳的地方……
她隻好踩在了八根交錯在一起的棍尖上,裙擺一撩,下了蛛絲。
人剛站定,便被熱氣撲了個滿臉。
隻見衆僧因用力而面部猙獰,肌膚發紅,身上冒出的白煙也越來越濃,俨然形成了一片霧氣。
羅雨風:……
她在軍營中也是見過這種場面的,但是沒有這樣密不透風的時候。
實在是陽氣太旺……
卻不知,就在不遠處,紀懷皓眼神冰冷,以一人之力,與這滔天陽氣,形成了掎角之勢。
羅雨風莫名打了個激靈,用手中銀笛敲了敲棍僧那傲人的肱二頭肌,發出了“砰砰”兩聲,很是堅硬了。
忽地腳下劇顫。
“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