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雨風定了定神,問道:“他怎麼樣了?”
明泉“哎呀”了一聲,把拂塵搭在了臂彎,手指撚着長柄,轉來轉去,弄得麈尾也跟着旋轉起來,抖落了許多的灰塵。
“小郎君體内的經脈很趁我路子,調理起來理應得心應手。”
羅雨風心裡一懸。
紀懷皓應當同母親學過些心法,自然與明泉同根同源。
又聽明泉說道:“隻是……元神這個東西,打個比方,就像是一片湖水,若是胡鬧起來,那就是打了浪兒,咱們用外力撫平就行了。可他的元神,像是飄在天上……倒也不能這麼說,就是……”
明泉的五根手指頭糾結地抓了抓。
“哦!像是倒吊在空中的海,處處都有浪要掉下來,我想伸手夠,也夠不着!”
羅雨風無言,半天,吐出了六個字。
“你到底行不行?”
明泉急了。
“女人怎麼能不行?!那百來号人,我不是都治好了嗎?這肯定是他本來就有的毛病!……你這小郎君幹嘛又瞪我!你自己的身體,你自己肯定知道!來來來,你跟你阿秭解釋”
紀懷皓自然沒有解釋,他已經失去正常的思維邏輯了。
那張冰冷的臉上露出了厭煩的情緒,似乎覺得明泉很是聒噪,若不是羅雨風還在謹慎地拽着他的胳膊,他就要伸手把明泉的下巴削斷了。
一旁的羅雨風也沉默着,心道:紀懷皓确實容易被噩夢魇住……但沒想過是元神出了問題。
她想的越冷靜,心情就越沉重。
明泉見她這副表情,也不再吱吱哇哇了。
“你也别太擔心了。我瞧他之前一直挺正常的,說明這毒就是個引子,害他發了症。既然如此,我去醫館給他抓幾副藥,待毒解了,說不定人就好了。欸,我這方子可是宗門幾百年傳下來的,絕對藥到病除!”
羅雨風不置可否。
她還記得村裡那個發瘋的孩子。
聽村民們的話,他并不是這幾日才瘋的,在等來明泉之前,應當去看過郎中。
那家人既然能到郭縣進貨,在郭縣看病也會不是難事。病沒看好,說明一般的郎中未必能醫……
若是想要找能醫的人,恐怕要費些功夫。紀懷皓現在就能殺人不眨眼,屆時還不知要發展成什麼地步……
眼前就有管用的藥。
羅雨風笑了笑。
“那就太好了,那便勞煩道長。”
明泉見她變得客氣,老神在在道:“這有什麼?”
羅雨風彎了下眉眼。
“既然如此,我有一件事,不得不告知道長。”
明泉奇道:“什麼?”
羅雨風湊到她身邊,慢悠悠地拉開了自己的袍子。
明泉好奇地湊近,突然被吓得往後蹦了兩尺。
“什麼惡心東西!”
紀懷皓瞬間面若冰霜,手指一動,啟開了腰間的劍鞘。
羅雨風汗毛炸起,眼疾手快地敷上了他的手背,“噌”地一聲把劍推了回去!
忘了這把劍!玉虹的遺物,明泉肯定認得!
明泉又是吓了一跳:“什麼聲……”
羅雨風以毒攻毒,将腰間之物扯下,在她面前晃來晃去。
“阿阿好惡心!”
明泉難受得原地高擡腿,捏着鼻子阻止了羅雨風的動作,好歹讓這玩意停了下來,這才看清了它的模樣。
“哪來的胳膊???”
羅雨風将斷臂收了回去。
“我追的那人。”
明泉想到了那群教士。
“七聖法?那這是假的?再給我瞧瞧!”
明泉一湊近,就被紀懷皓瞪了回去。
羅雨風在一旁看着,莫名地覺得有趣,仿佛突然養了一頭給自己長氣勢的野獸。
可惜現在不是得罪人的時候……
羅雨風聳了聳肩,擺手道:“不止呢,虧他的福,我們現在成了通緝犯。”
明泉震驚道:“啊?!”
羅雨風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嚴嚴實實。
“噓!”
明泉反應過來,喃喃道:“我就說,我就說。”
羅雨風以為她要說“怪不得你們在這鬼鬼祟祟”。
結果她指着羅雨風的鼻子道:“我就說你有血光之災!”
羅雨風沉默了一瞬,随即挑了下眉梢:“有血光之災的不是我,而是他吧?”
明泉一愣。
“阿……奇怪奇怪,你們又不是伴侶一體……”
羅雨風立即又把她的嘴捂上了。
就沒聽說過這麼看相的!哪有疇人會把伴侶的吉兇套在正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