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出手,就是好妹妹,蘇祈春心裡跟抹了蜜一樣的甜,她在心裡暗想:這個山哥哥是個會識人的,比她的祖母和爹爹還要強上百倍,她可要好好對他。
這樣想着,她手上的動作更輕柔了些。
蘇知辛翻遍了醫書,可就是沒找到治療陸之山的法子,依他來看,這病還得慢慢治,一時半會兒恐怕治不好。
陸之山剛出世時,患了先天的啞症,蘇澤蘭一家千裡迢迢趕到湛江縣,他卻束手無策。當時他剛接手懷仁堂,正意氣風發,哪肯承認這種事,隻怪陸重在蘇澤蘭生育之時疏于照料,才發生這種事。
陸重好面子,怎會承認?也因為這個,陸重記恨了他十六年,方才他聽蘇澤蘭說,陸之山是上山采藥時,遇到了江湖仇殺,不慎被誤傷。他們也是因為陸之山的病,才回來,求蘇知辛幫忙。
所以蘇知辛一定要治好陸之山的病。
蘇知辛放下手中的醫書,回頭瞧見蘇祈春給陸之山敷藥,兩人臉上均帶着笑,一個疏朗,一個明媚,這場面,倒真像一幅畫一樣。
他的女兒想治病救人想得快要魔怔了,如今既不讓她插手她母親的病,又不讓她随着他去懷仁堂學醫,她心裡必然有許多怨氣。
但要治病救人,那還不簡單?
他在心裡想罷,緩步上前,看了看蘇祈春敷的藥,點頭肯定,“纖纖這藥敷的不錯。”
這還用蘇知辛說?蘇祈春的功夫可是從小就打下的,就說這覺明院裡,哪個丫鬟小厮沒吃過她開的藥?沒找她看過病?也就是祖母和爹爹總瞧不見她的好。
蘇知辛見蘇祈春不答話,又問:“纖纖,你山哥哥這病你有什麼想法麼?”
蘇祈春方才給陸之山上藥時已查看過陸之山的傷勢,那是種很厲害的毒,隻傷了眼睛,沒要了陸之山的命已是大幸。
蘇祈春搖頭,“這病,不好治。”她一邊說一邊觑着陸之山的神色,陸之山沒半分反應,倒是平靜如常,她松口氣,繼續說:“得慢慢治。”
但能不能治得好,就不一定了。
這和蘇知辛想到一起去了,他接道:“纖纖說得不錯。”
蘇祈春聽得心裡很是舒服,她的爹爹終于說了一句對的話。
蘇知辛接着道:“若要治好,少不得每日用藥,這懷仁堂生意繁忙,又得辛苦了。”
怎麼不是?蘇祈春從小到大,就見蘇知辛待在懷仁堂裡忙碌,常常一整天不回家,哪有功夫再來照顧陸之山,不過,她也沒搭腔,她總覺得蘇知辛說這話,有鬼。
蘇知辛輕咳幾聲,偷看蘇祈春,故作哀怨地道:“要是有個人能幫幫我就好了,這山兒的病很少見,若是有人能将這病治好,一定也能在醫術上有所增益。”
說來說去,就是想讓她來接這個活兒,蘇祈春才不上當。
蘇祈春取過來一塊白布條蒙在陸之山眼上,她緩緩道:“有了好醫術又如何?還不是不能去行醫?這和錦衣夜行有何區别?纖纖才不要做。”
往日蘇祈春是很吃這一招的,興許是女兒大了,心眼多了,蘇知辛還真拿蘇祈春沒辦法。
其實就算蘇知辛不說,蘇祈春也會給陸之山治病,那可是她的山哥哥,那麼好看的人兒,看不見,真可惜。
她想起那晚他捶自己頭的樣子,就覺得難受,她替别人心疼的毛病就又犯了。
隻是她可不想那麼輕易地就上了蘇知辛的當。
眼見着蘇祈春是一定不肯了,蘇知辛心裡想出個法子,他跟蘇祈春說:“這樣,纖纖,你知道有祖母在,爹爹也不敢放肆,你先幫爹爹這個忙,過幾天,爹爹也帶你去懷仁堂待上幾日,如何?”
要知道,依着蘇老夫人的脾氣,别說待幾天,就是一個時辰,就能要了她的命,蘇祈春哪有不肯的道理?
她霎時間笑起來,笑得眉眼彎彎,連着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
她跑到陸之山身邊,身上的鈴铛響啊響啊,“山哥哥,你放心,纖纖一定把你的病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