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川谷叼着一根草從竹林的黑暗處走出來,不懷好意的目光從陸之山和蘇祈春身上掃過。
蘇祈春想起今日之事,雪白的一團回到陸之山的旁邊,站在他身前,怒視着蘇川谷。
“妹妹,原來你說的有事就是來見他啊?”蘇川谷抱着胳膊,眼睛眯着,目光遊蕩在兩人之間。
“你想幹什麼?”蘇祈春此時活脫脫一隻幼獸模樣,張着翅膀保護着陸之山。
蘇川谷猜測着這兩人之間有什麼貓膩,他是個小人,自然想不到好地方去。
“我在想這個又瞎又啞的人有什麼好的?你要知道,我才是你親哥哥。”
蘇祈春瞪圓了眼,後半句她一點沒聽到,隻記得前半句“又瞎又啞”這幾個字,她咬着唇,嗆聲道:“我不許你這麼說山哥哥。”
“不許?”蘇川谷勾着邪魅的笑,他走到陸之山面前,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說:“你就是那個又瞎又啞的陸之山?”
陸之山牙關咬緊,嘴唇抿成一條線,他的臉冷得更加徹底,連着蘇川谷都不禁被這寒意冷到。
但蘇川谷仍死死地盯着他,嘲諷地說:“答不出來?哦,我忘了,你是個啞巴,不會說話。”
蘇川谷陰恻恻的笑被風吹得四散。
蘇祈春聽得渾身發抖,她不知哪來的力氣,雙手張開,狠狠地推了蘇川谷一下,蘇川谷沒想到小小的蘇祈春力氣這麼大,險些被推倒,連着後退幾步才穩住腳跟。
“你不許欺負山哥哥。”蘇祈春的聲音裡猶帶着些哭腔。
陸之山鼻尖的微苦像濕了水,沉沉的,重重的,壓在他的心口上,他是哥哥,見不得妹妹傷心。
蘇川谷站穩後,自覺丢了面子,心中更為氣憤,反唇相譏,“蘇祈春,你是不是腦子有病,我是你哥哥,你推我幹什麼?就為了這個殘廢?”
蘇川谷最後兩個字說得很重。
蘇祈春昂頭,“是谷哥哥先欺負山哥哥的。”
蘇川谷快被氣笑了,“我欺負他讓他自己來報複我,用得着你嗎?哦,對了,他又啞又瞎,隻能靠你來保護他了。”
“你……”蘇祈春不忍讓陸之山聽到這些話,轉身将陸之山往月雪閣裡推,邊推邊悄聲說:“山哥哥,你先進去,别聽他瞎說。”
陸之山早已習慣了别人這麼說他,其實蘇川谷什麼也沒說錯,他确實是個又瞎又啞的人,别人嘲笑他,他也該全盤接受,隻因别人說的是實話。
但蘇祈春一點也不這麼想,她護着陸之山,不願讓他聽到這些話,因為她覺得陸之山一定會很傷心,而她不想讓他傷心。
陸之山順從地進了月雪閣,蘇川谷卻不依不饒,伸手去抓陸之山的衣袖。
蘇祈春見狀,擋在陸之山前面,像個小老虎一樣龇牙咧嘴,“你不許欺負山哥哥!”
夜風冷寂,陸之山滾滾喉嚨,掩住身上的顫抖。
蘇川谷着實被吓了一跳,他嚷嚷着,“我怎麼欺負了?他就是又瞎又啞!”
蘇祈春氣不過,抓住蘇川谷的手狠狠地咬下去,蘇川谷一聲尖叫,聲音刺破長空,他想也沒想,猛地推了蘇祈春一下。
小小的人兒一團雪白,在昏黃的燈光下被推倒在地,眼見着就要磕到門框上,小女郎害怕地閉緊雙眼,視死如歸地等待着疼痛的降臨。
但想象中的疼卻沒來。
有一雙手護住了蘇祈春的額頭,暖暖的,柔柔的,像清風像暖日。蘇祈春堪堪張開眼,驚魂未定的眸子裡浮現出少年蒙着白布的一張臉,她聲音裡帶着些泣聲,“山哥哥。”
陸之山攬着她的腰将她扶起來,站在她的身前,臉色冷冽。
蘇川谷見陸之山一副要吃了他的樣子,有些忐忑,但又想到他不過就是個瞎子,膽子又大起來,指手畫腳地說:“怎麼?你這個瞎子想幹嘛?”
蘇川谷話剛說完,手上便傳來一陣劇痛。他眼睛看過去,隻見陸之山立掌為刀,格在他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