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動亂,他們也被抓,盡數下了牢。
雖然他妻子也有诰命封号,但因為彼此親近,所以鐘掌珍一向直呼妗媽。
聽鐘掌珍提起他們,王玠眼中也是一黯。
他這一生,沒有對不起皇室,沒有對不起百姓。
唯獨對不起自己的家人。
但他還是勉強一笑,安慰道:
“你不用擔心。都和你父皇說好了,他們不會有事的。舅舅也不指望你的表妹表弟有什麼出人頭地的功績,隻希望他們無憂無慮過一輩子。珍珍,你現在要考慮的東西一定很多,就不要替舅舅操心了。”
此時此刻,葉和凝和許瓊花依舊在狂奔。
兩人臉上的面罩被迎面刮來的風緊緊地糊在臉上,又熱又悶。
時不時還從各個地方冒出追他們的錦衣衛,真是此生心跳都沒有如此快過。
如無頭蒼蠅般亂轉了一陣,看着前後左右逐漸要把他們包圍的錦衣衛,許瓊花緊張地看了看頭頂的橫梁,直接腳尖輕點上牆,帶着葉和凝上了梁。
“啊?!”
葉和凝上一秒還十分緊張地環視着逐漸逼近的錦衣衛,下一秒就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淩空飛起。
他震驚了。
不是,他娘到底是什麼來曆。
怎麼連輕功都會?
一上梁,視野瞬間開闊。
許瓊花心中微定,急忙趁着這強行争取而來的一點時間優勢,帶着葉和凝直接連過數梁,翻身一躍,沖出了诏獄。
出了诏獄,再跑多幾步,就進了遊人如織的祈福燈會。
兩人急忙扯掉身上全黑的夜行服和身上的面罩,丢在小巷子裡,然後混入了人群之中。
錦衣衛見二人逃脫,心中懊悔不已,急忙追趕出來。
一路窮追,卻隻看見了丢在巷子角的兩套衣服。
暗道不好,又追上了街。
看見不遠處,有兩個身形與剛剛追着的黑衣人十分相似的人,急忙叫喊攔住:
“你們倆,停下!”
兩人轉身,卻驚得看清面目的錦衣衛連忙低頭行禮:
此二人,竟是葉首輔的夫人和兒子。
“怎麼了?”
葉和凝搖着手裡剛掏出的折扇,俯視着眼前滿身大汗的錦衣衛,一副出來遊玩被突然打擾了的愠怒樣子。
“可是有什麼事?”
許瓊花也一副貴夫人的雍容做派,娴靜端立,不緊不慢地問道。
“呃,沒、沒有……實在對不住,擾了榮國夫人雅興。在下認錯了人,實在對不住。”
錦衣衛們悻悻地看着面前珠光寶氣、光彩奪目的母子倆,在心中默默咒罵自己的腿力和眼力。
這樣一對養尊處優的母子,怎麼可能是剛剛擅闖大牢的賊人?
這樣想着,趕緊告罪後匆匆走開,繼續搜尋着潛伏在人群之中的那兩個黑衣人。
與此同時,也有一部分錦衣衛感到事情不對,往王玠的方向趕回。
聽着逐漸逼近的腳步,王玠急忙扶着鐘掌珍,讓她扒着窗子離開。
“珍珍,保護好自己。如有萬一,去找一個叫挽瀾的人。他還有一個徒弟在錦衣衛,叫沈容端。此二人,堪用。”
聞言,鐘掌珍驚訝地回了頭。
沈容端?
不就是葉和凝的那個漂亮的義兄嗎?
她正欲再問,卻聽見急促的腳步漸近,連忙爬出了窗戶。
待她再依依不舍地回望,王玠卻背對着她而立,沒有給她最後的目光。
鐘掌珍也不敢再耽誤,隻得匆匆離開。
一邊用盡全力奔跑,一邊想着自己生命中這些信任、愛護的人們……
怎麼真正的離去,都比她想象中的要匆忙?
甚至連一個回眸都是奢望。
騙過了錦衣衛,葉和凝和許瓊花臉上還殘留着幾分緊張。
兩人對視一眼,葉和凝低聲問:“還回去嗎?”
許瓊花卻搖了搖頭,“我們的事做完了。”
聞言,葉和凝十分驚訝:“可是,咱們都沒有……”
許瓊花警告地看了一眼葉和凝,攜他快步往家中走:“我們跟着那個圖走,一定會碰到他們。這都是計劃好的。”
葉和凝聞言,怔愣片刻,然後怒上心頭:
“好個鐘掌珍,她拿我們倆做調虎離山之計!”
還沒等他生多久氣,進了家門,就看見葉世忠比他更生氣地瞪着他。
葉和凝心知不妙,連忙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