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一番,她決定跟上去看看情況。
不一會兒,沈容端耳畔隐隐傳來前方幾聲急促的喝斥與刀劍相擊之聲。
她心中一緊,連忙快步趕去。
遠遠望去,隻見葉和凝已被那夥賊人逼至山崖邊,背靠峭壁,退無可退,情勢危急。
見狀,沈容端心裡暗道不妙,毫不猶豫地抽出腰間的軟鞭。
鞭影如電,劃破空氣,帶起一陣淩厲的破風聲。
鞭子狠狠抽向賊人,那些猝不及防的匪徒被打得一片慌亂,狼狽不堪,紛紛四散躲避。
葉和凝見賊人遭襲,緊繃的神經稍稍松弛,眉頭不自覺地舒展了一些,正欲趁機上前幫忙。
誰料,腳下一滑,竟直接朝山崖邊跌去,身形急墜,眼看就要墜入萬丈深淵!
千鈞一發之際,沈容端手腕輕抖,鞭子飛射而出,瞬間卷住了葉和凝的手腕。
葉和凝下意識地緊緊抓住鞭子,借力穩住身形。
心中驚魂未定,但憑着這股力氣迅速攀爬而上,終于脫離了險境。
待爬上來站穩後,葉和凝擡眼望去,隻見沈容端淡然站立,目光冷靜如水,仿佛方才那驚險場面不過是她日常習以為常的小事一般。
而地上,那群賊人已是東倒西歪,捂着身上的傷口,痛苦呻吟,再無還手之力。
此刻,山風吹動,沈容端手中的鞭子微微晃動,映着落日餘晖,顯得格外淩厲。
她穿着一襲極為簡單的青灰色衣袍,身形修長筆直,頭發随意地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幾縷發絲在風中輕輕飄動。
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此時靜靜地望着葉和凝,眸光像夜裡暗沉的湖水,不起波瀾。
落日的餘晖灑在她的肩頭,給她的輪廓勾勒出一層淡淡的金邊,仿佛那蒼白的面容上也沾染了一絲柔和的暖意。
又一陣風刮過,楓葉紛飛,火紅的葉片如同飄落的霞光,在她與葉和凝之間翻卷飛舞。
葉和凝定定地看着她,仿佛整個世界在這一刻都凝滞了,天地間隻剩下她那傲然伫立的身影。
然而,風過葉落,待他再度回神時,眼前已然空無一人。
第二日,葉和凝特意告了一日假,帶着一群下人,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來到茶館,想向沈容端道謝。
結果,老闆卻說,沈容端今日沒來茶館。
葉和凝又問沈容端的住址,老闆也含糊其辭。
無奈,葉和凝铩羽而歸。
——其實,是沈容端不讓老闆說的。
在救下葉和凝的那一刻,沈容端心裡便湧上了一股莫名的悔意。
她想起了師父挽瀾的千叮咛、萬囑咐:不要與葉家的人,牽扯太深。
——這下,他們有瓜葛了。
——而且還是救命之恩。
沈容端歎了口氣,望着已經泛枯的楓葉,心裡盤算着離開的時機。
于是,她做了個決斷:
不如趁着這個契機,收拾行囊,盡快離開。
——如此一來,江湖路遠,她與葉和凝大概不會再有任何幹系了吧。
離開之前,她同老闆簡單道了别。縱然極力拒絕,但還是被她往行囊裡塞了不少東西。
第二日,走出客棧,天際的微光尚未浮現,街道上顯得格外寂靜,偶爾有幾聲鳥鳴打破清晨的沉寂。
沈容端漫步在冷清的街道上,忽然耳邊傳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
回頭一瞧,她又碰到了葉和凝。
隻不過,這一次,局勢卻截然不同。
不是他追着别人,而是别人追着他。
隻見,幾名身穿黑衣的蒙面人正窮追不舍,把葉和凝逼向一條陰暗的深巷。
他眉頭緊蹙,臉色發白,依舊是那個老姿勢握着那柄短刀,顯得十分狼狽。
沈容端見狀,歎了口氣,默默把行囊放到一邊,迅速飛檐走壁,輕巧地躍上牆頭。
第一名賊人還未反應過來,便被她的鞭子抽中,痛苦倒地。接着,她巧妙一躍,翻滾而過,鞭子在第二名賊人腰間一抽,讓他重重摔倒。
剩下的賊人驚慌失措,想要反擊,但沈容端已然勢如破竹,鞭影閃動之間,幾個賊人接連被她擊倒,毫無還手之力。
短短幾招,她便将這夥賊人一一解決,手法幹脆利落。
然而,情勢緊急,她忘了一件事——
明槍易擋,暗箭難防。
袖劍這種東西,她向來不屑于用。
但這并不代表别人也不用。
就在她收回鞭子的瞬間,一道寒光閃過,鋒利的劍刃悄然朝她襲來。
看着紛紛倒下的賊人,葉和凝深籲了一口氣,正要興奮地擡起頭,向沈容端道謝。
隻見沈容端面無表情地立在屋檐的磚瓦上,手上像托拂塵似的放着鞭子。
背後是一輪圓圓的皎潔明月,冷冷的一團光勾勒出她的輪廓。
随後,她的瞳孔驟然一縮,身形突然直直地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