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學士、陳爺爺,安好。”
“怎麼?不叫一聲夫子來聽聽?”顧衍撿起林映被他圍死的棋子,閑适地靠在榻上:“霍姑娘,其他人可是叫完了,我呢?”
霍青青心裡笑罵,好喜歡占便宜的顧大人啊。
“那……顧夫子教什麼?待明日時,我挑着學學。”
“唉,叫得不情不願的。”顧衍長歎一口氣:“枉費我一番心血啊。”
“不知祭酒叫我前來是為何事。”
“沒什麼,隻是昨日顧指揮使來打點的時候特地說了照顧着霍小姐點。就想看看霍小姐是不是有什麼神通,能收了這個顧衍。”林映一腳踹向旁邊的陳之齊:“還有他,把霍小姐吹得天上少有,地下難尋。”
陳之齊早有預料一般瞬時躲開,手裡拿着個龜殼搖三搖面容慈祥:“青青此行累了吧。之前霍十一那小子過來跟我說讓我給你安排着,如今也安排得差不多,你當真要住在天玑?”
“陳爺爺還不了解我嗎?”霍青青笑笑,拿起一顆白子落在棋盤上。
顧衍起了興緻,執黑子下起來。
“不幹涉你。”陳之齊活動幾下筋骨,腰間懸着方才那個龜甲走到霍青青身邊看他倆下棋。
這廂顧衍落下一個黑子設下陷阱,偏偏霍青青瞧都不瞧,棋路如刀鋒。
顧衍眉一挑。
“嚯,有膽量。”伍行也湊過來,眼瞧着霍青青直接将顧衍的棋撕扯開:“這是單刀直入了?”
霍青青這一下,顧衍反而慢下來。
“承讓了,顧、夫、子。”霍青青一子落下,面上帶着人畜無害的笑。
嗤,睚眦必報的霍姑娘。
顧衍抛了棋,将棋扔進棋缽裡。
“哎呀,老夫怎麼就沒想到下這裡啊。小丫頭聰慧。”林映兩眼放光,他得趕緊複盤複盤。
“青青,你要我們如何做?”陳之齊懶得理會自己那個見棋眼開的老友。
屋裡沉凝起來,林映雖在複盤但也時不時拿眼看過來。
“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霍青青沉吟着:“我的命簽會登記在冊,加之住在天玑院,隻要加強防備便好。其餘的,陳爺爺和祭酒不用管。”
“我既前來,定然是做好十成的準備。更何況……”霍青青意味深長地看着顧衍:“我還有顧大人。”
這話說得暧昧而不自知。
顧衍心念一動,順着她的話語笑道:“是啊,我可是霍姑娘花了大價錢雇的打手。”
啧,牙酸。
伍行如是覺得。
“你若是同顧指揮使住一處難免落人話柄。這樣,他去住你隔壁的天權院。如何?”
林映看着不管事,實際還是知曉輕重。
況且他早聽自己老友誇霍青青誇得天花亂墜,如今一見一談下來,霍家這個小丫頭是有些不同。
總時不時讓他想起曾見過一面的故人。
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他們這些老家夥,早該歇着了。
也就是今年,長生教興風作浪,攪得民間不安甯。那日學宮命案,他又驚又怒,驚于如此殘忍大膽的行徑,怒于自己查不出有異,後來上報府衙,府衙查不出隻能先壓下上報朝廷。
如今朝廷遣顧衍前來,他已是覺得安心不少。隻是沒想到,會再多派一個小丫頭。
眼下,命案相關,事無巨細,他們都早已理好分成兩份,今日便遞給顧衍和霍青青。
他們青州學宮,盛名這些年,還從來沒這麼窩囊過。
幾人一番合計下來,林映越發覺得霍家好就好在生了個霍青青撿了個霍清風。霍清風少年成名功績不必多說,當下一看霍青青就明了了,不怪自己這個嚴苛的老友天天都說霍家丫頭乖巧能成大事。
末了又想起自家孫子。
若是他沒記錯,自家孫子應該跟霍青青差不多大,都是十八九歲的年紀。他那孫子雖說于文沒有什麼天賦,隻算得中規中矩,但于武卻是天賦異禀。
晚些讓他也來助霍青青。
“青州學宮向來出忠烈之臣,是大煜朝堂的根。”這是方才出來時,陳之齊同霍青青說的。
霍青青點點頭。
她自是知曉陳爺爺想說什麼。
青州學宮是大煜朝堂的根,大煜需要從青州學宮裡出來,能堪大用的少年人,去一點點替換掉朝堂之上已經爛到根裡的朝臣。
所以青州學宮容不得有歹人作祟。
“青青、顧指揮使、伍大人,我輩無能,辛苦你們了。”陳之齊跟林映鄭重一揖。
霍青青忙躲開去,止住他動作:“陳爺爺、林大學士言重了,青青定當竭盡全力,也會給死去的人一個交代。”
顧衍注視着陳之齊和林映,唇角含笑轉頭看向霍青青:“我這個打手,自是聽雇主吩咐了。”
果然啊,大煜還有為民請命的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