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之齊非說臨中秋了,學宮裡熱鬧,學子都在籌備拜月宴,就給霍青青騰出一間夫子的院子拉着霍青青說晚些讓她授課去。
“陳爺爺,我可是跟你學宮的學子差不多大。”霍青青無奈之下拿着一本書又放下,又實在是拗不過陳之齊。
“那你把顧衍拉來。”陳之齊折扇一收,這話音剛落就看到顧衍從遠處走過來。
他可是聽說了,顧衍近來跟青青走得近,兩個人看着似是……
“陳老找我何事?”顧衍在霍青青身前站定,拿了手裡的薄披風給青青搭上:“錦屏說你這幾日穿得單薄。都入秋了,多穿些。”
說着,顧衍放下另一隻手提着的熱茶給霍青青倒上一盞。
陳之齊也覺得牙酸了那麼一下,他沒好氣地開口道:“顧大人,我的呢?”
“叫錦屏取一套茶盞來。”霍青青無奈得很。
等着錦屏取來一套碧玉茶盞,親自給陳老倒上一盞上好的雪芽:“這雪芽是今年新采的,挑了頭茬,陳老試試。”
“還是自家丫頭好啊,不像有的人。”陳之齊接過來,拿眼看着一邊給青青取糕點的顧衍。
顧衍不為所動,從食櫃裡取出一碟桂花糕,然後又挑了一碟馬蹄糕放到霍姑娘手邊。
“陳爺爺,不如這般,我與顧衍再去一趟學宮之中。你看着給我倆薦幾個學子看看。如今離明年四月的宮試也不遠,若是文武不能兼并,我們便分開挑。顧衍那邊錦衣衛也該招新了,我這邊……我爹缺個門生。”
霍青青摩挲着手中的茶盞。青州學宮之中的學子雖說都是好苗子,但朝堂也不是這麼輕易就能進的。有的人縱然在學宮裡拔尖,卻不一定适合朝堂。
朝堂可是吃人的地方啊……
更何況還是如今這種局面。
陳之齊知曉她的顧慮,但學宮之中的學子誰不是想搏一個出路?朝堂縱然波瀾詭谲,但仍有無數人削尖了頭都要進。學宮裡邊這些學子,也都早有準備。
文人風雅,武生傲骨。許多人都在這個天地間孑孓獨行。
有數不清的人舍命都掙不到一個出路。
如今青青和顧衍,願意給那些不拔尖的學子一個出路,就是極好的。
陳之齊看着這兩人,恍然覺得自己跟林映是真的老了,該去遊山玩水安享晚年了。
有霍青青這麼句話,陳之齊哪裡有不同意的,當即就給霍青青叫來馬車,往青州學宮。
霍青青的馬車本就張揚,八寶雕花刻雲镂月,如今這一行也不再遮掩。
等馬車行至留青山腳下,顧衍先下了馬車,站在車下朝着霍青青伸出手:“霍姑娘,可要借力?”
霍青青笑了聲,看着顧衍的手,擡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掌心:“那就有勞顧大人了。”
山間沒有嘈雜人聲,顧衍想起青柳莊時霍姑娘隻在他手心裡蜻蜓點水一般拍了一下。
他的手微微收緊,将霍姑娘從馬車上帶下來,随後把霍姑娘放上破月的背,自己才翻上來在她身後護住。
破月行得快,顧衍在霍姑娘耳邊笑:“它忙着回去找飛雪。霍姑娘,你多擔待點。”
霍青青自是知曉這兩匹馬最近黏黏糊糊的,顧衍今日一早把破月牽來拉馬車,破月還不理他。
疾風驟雨跟它們呆得好,它們喜歡落在飛雪的馬鞍上你來我往地啄來啄去。
等到了學宮門口,顧衍先下了馬,站底下把霍姑娘接下來。
霍青青不由有些無奈,給破月喂了一根胡蘿蔔看着它自行下山才轉過身來跟顧衍道:“顧大人不用這般照顧我的。”
顧衍靜默下去,看着霍青青的眼裡帶上點茫然,很快就握了霍青青的手微低下頭。
“我不知道怎麼算将人照顧好。”他聲音低低的,将額頭抵在霍姑娘的眉心:“我沒照顧過人,隻知道冷了多穿衣餓了多吃飯。我自小養得糙,但是霍姑娘不一樣。我是覺着霍姑娘太瘦了,醫老也說霍姑娘今歲身子骨不大好。若是霍姑娘沒有胖回去,霍大人恐怕要找我麻煩的。”
“要是有哪裡不對,霍姑娘就跟我說,我改改就好了。”
顧衍磨磨蹭蹭的,閉目在霍青青額頭試探着落下個吻。
“我也說了,我是武将。有時候不知輕重的,霍姑娘這樣養着的,我也怕照顧不好。”
霍青青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她總覺得顧大人變得患得患失,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原因。
她擡手勾住顧衍的脖子微微往下拉一點,然後在顧衍愣神的時候,吻在他唇角。
看着顧衍飛速變紅的耳垂,霍青青在他身前悶笑了聲才擡頭道:“顧大人不必這般畏手畏腳。我也并非全然手無縛雞之力。隻是今歲确是身子不大好,但也不是紙糊的。”
“說是這麼說,可是我……”
顧衍被霍姑娘一下捂住嘴,溫熱的掌心落在他唇上,他隻得星目帶笑看着霍姑娘。
“顧大人不許說了。”霍青青欺身而上,自己的吻落在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