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霍青青回去他也猜到是因此事。
邊關守将,非召不可離關,更何況那時南羌正起兵,雁将離如此,是棄邊關百姓棄大煜而不顧。
伍行握住兵刃,手指在門上輕叩了幾下:“顧大人,霍姑娘已出城門。”
顧衍站起身拉開門朝着外面看去,他摩挲着手中的金簪,緩緩道:“蘭浔,要打嗎?”
聞言,蘭浔掩口輕笑,紫绫繞在手臂上,松松散散繞了好幾圈:“我不與顧指揮使打,但顧指揮使可要想清楚了,小青兒臨走前吩咐了錦屏和我們攔住你。她為的不是其他什麼,而是你的傷。”
“你覺得她在京都看到她好不容易養好的人又崩裂了傷口,她真的會高興嗎?她不會心疼嗎?”
“我說顧大人,你也别讓我們為難。小青兒若說要攔住你,那我們就是被你全殺了都要攔。不然你以為,小青兒為什麼讓錦屏來告訴我?”
蘭浔說着,自護欄上躍下來,長長的紫绫逶迤在身後,她面容少有肅穆,此刻卻沒有絲毫說笑的迹象:“十三樓,十三殺,我們每個人為了小青兒,都是可以不論生死的。小青兒要保的人,天王老子來了都帶不走,除非……”
“我們已死。”
許是覺得她說得太過嚴肅,蘭浔又輕輕笑了:“可是回程上,隻有錦屏與尋春兩人跟着你與伍行。錦屏與尋春她們被伍行攔下,纏鬥間被顧指揮使騎着馬跑了。那我們也沒辦法,路上十三樓的人會想辦法攔下顧指揮使,端看顧指揮使怎麼走了。”
蘭浔已經說得太多了,她知道顧衍是聰明人,定然不會讓他們再難做。
“隻是,醫老叫我囑咐顧大人一句。”蘭浔頓住腳步,微微側目看了一眼顧衍:“他說顧指揮使若強行縱馬,便自己聽天由命。屆時,要是惹小青兒不開心了,得算到顧指揮使自己頭上。”
“我知曉了。”顧衍默然,那便等等吧,他會快些。
……
遠在千裡的朝堂之上,明順帝坐在龍椅上看着底下遞上來的折子。
福公公随侍在側,取了折子呈給明順帝。
這些時日裡,多少朝臣上折子彈劾雁将離,一是棄邊關二是棄百姓三為棄大煜。若非霍書出面,領霍家一派力壓,他倒還當真不知道怎麼辦了。
雁将離身份本就特殊,當年恰逢無将,将他提拔上來最後将五萬鋒銳騎交給他亦是有幾分看在霍家的面上。
若當真是在守關時擅離職守,這必要懲罰。但他如今早已擊退南羌功過可抵,隻待他歸京便能查個清楚。
因着心煩意亂,明順帝下朝之後便去了栖鳳宮。看着栖鳳宮裡皇後閑來煮茶,聞着滿室茶香心情才好些。
皇後給他倒上一杯煮好的茶,一邊起身站在他身後給他按着太陽穴:“皇上這幾日,是不是又煩了?這些個朝臣,日日裡鬥沒個停歇的時候,皇上不若讓他們先打,保重聖體才是首要。”
明順帝聞言,端起茶盞飲了口:“小婉你不知,宋世榮不知道哪裡得的消息,那折子明明是直接送到我這裡的。他隔日也上了折子,說底下有人狀告雁将離擅離職守。”
後宮本不該談政,但如今局勢,他也是心煩。
皇後聞言笑道:“那皇上怎麼想的?先皇在世時便說霍家是皇上唯一可以信任的朝臣。”
他已經給了霍家最大的信任,八萬青騎,五萬鋒銳騎,如今都在霍家手裡。霍家如今隻有霍承陽還在朝中為官,怕就是想到這些,怕功高蓋主,讓他放下心來。也是先皇錯信宋世榮,才使得宋氏朝堂之上做大,如今盤根錯節難以拔除。
如今大煜朝堂之上分為兩派,他也知曉,隻望能盡快拿住宋世榮的把柄才好。
而霍家本進退有度,這麼些年了也為大煜朝堂出力無數。
忠臣良将,他自當用。
況且霍家坦然,他也是打心底信任。
但雁将離,不算在他手裡。
雁将離此人,行事乖張,當年拜将之時,便将所有的封賞都給了霍青青。
如此這般,怕是……需從長計議。
今次叫他回來也好,該收則收該賞則賞。如今被宋世榮拿了這個把柄,便也抹不去。
至多功過相抵,或是雁将離抵死不認最好。
“禀皇上,宋相于禦書房求見。”福公公的聲音自外間傳來。
皇後手一頓,明順帝無奈站起身:“我去去便回,今日在這邊用膳,晚上宿在這裡。”
……
禦書房内,宋世榮行過禮後自袖中摸出一紙密信呈上。
“還請皇上過目。”
明順帝拆開來掃了一眼不怒反笑:“宋愛卿如何證明這些是真的?”
宋世榮垂眸,攏着袖子緩緩道:“兩年前賀乾案,聖上當真不疑嗎?”
明順帝睨了他一眼,眸中隐帶冷色:“宋愛卿,不該插手的東西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禦書房内靜下來,宋世榮掃了一眼旁邊的矮幾坐榻微勾着唇角,行着禮退下:“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