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幽暗陰濕,隻夠一人通行。
燕君堯接過她手中的火折,先一步走在前面。
兩人一時無話,隻能聽到彼此清淺的呼吸聲和輕緩的腳步聲。
“這個密道,你怎麼知道的?”
走在前面的燕君堯将火折舉得稍高一些,略微側身方便後邊的她看路。
“既是皇室所建之地,有這種地方不難想到。”
雖然他是個不甚得勢的王爺,但到底是王室中人,對這些确實要比她了解的多。
“那這密道會通向哪?”
正說着,眼前出現一堵石牆,似乎整個甬道已到盡頭。
燕君堯舉着火折貼近四周的牆壁仔細看了看,随後在右側牆壁一處凹陷處的上方四指處,绻起指節輕叩三下。
原本嚴絲合縫的石牆發出一聲沉悶的轟響,接着便向一側洞開。
石牆後的空間似乎大了許多,兩人前後走入後不久,身後的石牆再一次移動,将入口重新堵住。
長疏心下一驚,回頭試圖找到再打開門的機關,卻聽身後燕君堯淡然笃定的聲音。
“不必找了,這門既然關上,便不會再開。”
“你說什麼?”長疏狐疑地看向他,隻見他已緩步走向另一側,最終停在離她不足十米的地方。
他略微附身将火折湊向地面,就着他手中的火光,長疏看到前方是一汪不見盡頭的潭水。
水面平靜無波,其中散布着衆多圓形石階,每個石階都有荷葉大小,從這邊一直延伸至遠處看不見的黑幕中。
“因為出去的路,隻會在對岸。”
現在他們所處的地方仿佛一間密室,燕君堯已四處看過,唯一可能有出口的地方就是他們看不清的水潭後方。
他掃視一番,最終又将目光落到眼前最近的石階上。
他回頭對着長疏略一點頭,随即踏上了那個石階。
“等等。”
長疏想要上前拉住他自己先行,然而他已然站上第一塊石階。
她停住動作,兩人對視一眼,都未曾出聲。
接下來兩塊石階分列左右,燕君堯需要做出選擇。
他用火折向前探照了一會,向左邊邁出一步。
長疏見他謹慎的樣子,忍不住開口:“會不會這就是簡單的一條石階路?”
“你這樣認為?”燕君堯眉眼半掩在暗處,隻聽得聲音,就知道他并不認同。
就算此路有詐,長疏也不願縮在他身後隻等結果,她幾步上前,踏上了另一個他未選擇的石階。
雙腳踩上去的瞬間,她看到燕君堯急蹙的眉頭。
接着水面傳來了巨大的震動,所有的石階瞬間沒入水底,兩人腳下皆沒了立足之地,直直沉入水潭中。
電光火石間,燕君堯擡手将火折扔到岸上。
這潭水幽暗,深不見底,長疏雖然水性好,卻被這泥漿一般的潭水裹得擺不動手腳。
她勉強向岸邊遊去,複又想起燕君堯,一回頭才發現,他已大半身子沉入潭水,人仍在原地。
這密室中的情況她半點不知,倘若沒了燕君堯在旁,很難說自己出得去與否。
權衡期間,她已迅速折回,一手拉住他的胳膊,将他向岸邊拖。
兩人的重量将她也一起向下拽,長疏逐漸有些吃力。
這時身後的燕君堯突然開口:“松手,你先上去。”
她回頭,見他的目光十分堅定,并不似要放棄的意思,于是心領神會的放開他。
兩人其實距離岸邊并不遠,長疏不消片刻就回到岸上,這時她回頭才看到他正安靜的浮在水中,不曾動作也不見下沉。
長疏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這潭水定是越掙紮越沉的快,隻不過她水性足足夠好,又離岸很近,才來得及遊上岸。
燕君堯似乎早已想好怎麼脫險:“你且看看有什麼用得上的,找來拉我上去。”
可這密室簡潔的很,四周除了石壁,再無其他。
她拿着火折轉了一圈,最終回到原地,猶豫片刻将身上的外衫脫了下來。
仍在水中的燕君堯眸光一頓,神色不甚自然的移開了視線,很快聽得衣服扔過來的聲音。
他仍側着頭,一手抓住水面上的衣擺,身體則放松,方便長疏将其拉到岸邊。
剛離了潭水,原本的石階又緩緩浮出水面,仿佛剛剛的一切并未發生。
長疏剛想開口,一聲噴嚏先出來,她捂住嘴巴緩了緩,卻見身前的人動作迅速的脫下自己的外衫,用力擰了擰。
如今兩人的衣服均是濕透,長疏穿好自己的外衫,拒絕了燕君堯遞來的衣服。
他方才自溫泉中出來,想必也是匆忙披了件外衫,此刻裸露的皮膚冷白,墨黑的發絲垂在其上,在這幽暗的密室中格外顯眼。
“不必了,這樣我們都不方便。”
燕君堯的手停頓了片刻才收回去,利落的穿好,又再一次踏上剛剛的石階。
“你跟好我。”
這一次,長疏不敢再輕視,兩人一前一後,竟也順利地走過一半。
“這石階,真有什麼規律?”
“嗯,這石階逢雙對雙,逢單對單,但每次對的數字都不相同,比如剛剛我們走的第七步,對着的是三階,但現在的第九步是五階。”
看着眼前并排而列五個石階,長疏仍舊毫無頭緒。
更令她心中沒底的是,五個石階後,便什麼也沒有了。
燕君堯默默思量片刻,沉聲開口。
“你走左邊第二個石階,等下會出現一左一右兩個石階,仍然走左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