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相向而坐、穿着襯衫窄裙的，正是白栀。

他的前女友。

這麼近的距離，她當然也看到了他。

陳蕭過去打招呼。

“還沒走？”

“嗯，月底。”

白栀仰頭看着他，有些意外。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猶豫了一下，又問道：“你不是，不愛來這種地方嗎？”

陳蕭站在那兒，聳聳肩。

“盛情難卻。”

這時間，慶杏走過來，兩個女人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均露出客氣的笑。

陳蕭也跟着笑，朝白栀點點頭，和慶杏坐回原位。

白栀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眼神飄向窗外。

“盛情難卻”這四個字，卻在她心裡打轉。

自己沒對他盛情過，還是他自己冷漠推托了？

望着落座對面西裝筆挺的現男伴，她知道現在想這些，已經無濟于事了。

服務生端上牛排，替兩人擺好刀叉。

陳蕭看着盤子裡的幾朵西藍花和牛排上造型極抽象的醬汁，忍不住在心中感歎：

這盤子刷得可真白。

“這裡不好訂位吧。”

他拿起叉子在手裡把玩着。

“嗯，還好吧，”慶杏将胸前的頭發挑到肩後，“打了幾個電話。”

“來，敬你一杯。”

陳蕭撂下叉子，舉杯等着她。

慶杏明媚地笑開，知道他故意逗自己。

兩個杯子輕輕碰在一起。

他勾起單邊嘴角：“辛苦你了。”

“主要是為了我自己的私心，”她擡手撐着下巴，“你不覺得這個位置的光，顯得我更好看嗎？”

“不用這麼麻煩，你已經夠漂亮了。”

得到了足夠的信息量，她懶得再拐彎抹角，望着陳蕭英俊的臉，直接坦白。

“哥哥，你知道我喜歡你吧。”

陳蕭懶得動刀，隻橫豎幾下，将牛排切得很大塊。

吱吱嘎嘎割完，他撂下餐刀，說了聲：“承蒙厚愛。”

沒擡頭。

她以為自己太過直接，陳蕭可能會害羞，于是偏了頭，問：

“你對我滿意嗎？”

陳蕭大塊吃着肉，面無羞色，笑笑。

沒得到預料中的重視，慶杏有些不悅。

她揚起下巴，盯着他，刁蠻地質問他。

“哪裡不滿意？”

服務生又來上菜。

他眼含笑意看向慶杏，聲音平淡無波：“趁熱吃。”

雖然在與對面男子談笑，但白栀的目光總飄向陳蕭。

看他和那個女人笑得頗為開心，她的手忍不住伸向手機。

桌上手機屏亮，陳蕭拿起來。

【白栀Tonie：聽說我們分手後，你狀态不太好，現在看，應該是謠言。】

又放下。

慶杏在極短的時間裡重振士氣，繼續剛才的話題。

她說：“不滿意也沒關系，不過，你要不要和我交往看看？”

女孩子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他不好意思拒絕的吧？

陳蕭眸光一擡，輕飄飄地說：“你要不要再想想？”

慶杏怔住。

她從沒有過被人拒絕的經驗。

她不相信。

“我已經決定了，”她把背挺得筆直，在自己盤子裡切一塊牛排，輕輕叉住轉動方向，切掉邊角，修成心形，然後，放到陳蕭盤子裡，擡眼直勾勾盯着他，“今天就是我們的第一天喽。”

陳蕭啞然失笑。

撇頭卻又撞上不遠處白栀注視的目光。

那雙眼睛裡，有太多的内容，沉重、幽怨和悶……他實在懶得解讀。

可是，她看得太用力了。

本想幹脆回絕掉慶杏，結果被白栀這麼一眼，雖沒應承，但也沒拒絕。

慶杏當他默認，自然笑得春風得意。

她這麼優秀的女孩子，沒有人能拒絕她的。沒有。

慶杏争着去買單，陳蕭在門外等她。

結束用餐的白栀也走出來，看到陳蕭便想上前搭話。

偏巧這時慶杏風風火火地跑出來，勾住陳蕭手臂。

俊男美女相視而笑，舉止甚是親密。

白栀眼神冰冷地看了眼慶杏——她前任的現任。

一個看上去比自己風光許多的女人。

她在心裡有點不甘心地承認。

學校北院門口，一輛黃色出租車駛離。

陳蕭和慶杏閑談兩句，慶杏便與他揮别，抱着幾本書向右轉進校園裡。

他則向左轉身，趕在紅燈前，跑上了人行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