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蕭問她:“去不去吃飯?”
她恨不得吃兩碟炒面,卻說:“不餓。”
陳蕭問她:“大排檔宵夜?”
她電話裡吸着泡面,說:“減肥。”
總之,盡量不給自己當他觀衆的任何機會。
年底課不多了,她也沒閑着。
研究起以前根本不感興趣的紀錄片。
從弗拉哈迪的《北方的納努克》、伊文思的《橋》、格裡爾遜的《漂網漁船》,到BBC的《藍色星球》、CCTV的《航拍中國》、《本草中國》、國家地理的《超級城市》系列……
無論新舊内外、流行小衆,能找到的,盡量逐個看過去。
每每看過一部,被畫面内容震撼的同時,又不禁再感歎一次:
紀錄片可比故事片還難拍啊。
“我太難了!”
話說聖誕那晚,南薇攜移動硬盤趕去計算機院,拜會北樂仁。
黑漫漫夜,北樂仁不甘寂寞,那刻正在外,欲挾友飲酒。
兩人相遇,叙過寒溫,擇店而坐。
雙方就AE作業的得分與彼此的合作關系進行了深遠友好的會談,并在次日,取得了豐碩可喜的成果。
遂于元旦小長假前夜,邀摯友唐淑晨晚上五點小聚,赴兩人重歸于好之宴。
唐淑晨帶了賀禮風風火火地去了。
推開包間門,發現慶杏也在。
慶杏笑眯眯地叫一聲“學姐”,唐淑晨點點頭。
合理,人家哥哥請客嘛。
她便轉過去跟那對分分合合的小情侶互相調侃了一番。
出去洗手的時候,碰見剛進來的陳蕭。
也合理,人家哥哥嘛。
唐淑晨落下眼睛,側身走過去。
不想卻被他直接擋住。
她轉向另一邊,他又跟過去堵住。
她擡頭看他,他略疑惑,說:“我怎麼……感覺你最近總躲着我?”
唐淑晨心想,你感覺還挺準确。
“我,哪兒,得罪你了?”他問。
唐淑晨低頭,瞥見他手裡單支玫瑰花,正大頭朝下拿着。
便說:“快點兒進去吧,花兒都要謝了。”
陳蕭噗嗤一笑,看着她背影搖了搖頭,推門進去。
“哥哥,”慶杏指着自己旁邊的座位,“這邊。”
南薇從手機上擡起頭,頗為意外:“你怎麼來了?我沒請你啊。”
陳蕭瞟一眼慶杏,直接繞過去,坐到南薇邊上,拍着她肩膀對北樂仁說:“兄弟,辛苦了。”
說着,把玫瑰花遞了過去。
北樂仁含笑,接過花,默默點了點頭。
“嘿——”南薇這暴脾氣,扒拉開肩上的手,掐着腰說,“你哪邊兒的?是不是娘家人兒啊?”
“你不是沒請我麼,”陳蕭嘿嘿笑,“再說,都是自己人,分什麼。”
“哎呀,哥哥你說什麼呢?”
嗲嗲的聲音傳到耳邊,見慶杏在斜對面做嬌羞狀,南薇回頭就甩了陳蕭一眼。
“那邊兒去,這是淑淑的座位,沒看她衣服在這兒嗎?”
陳蕭聳肩,晃到慶杏邊兒上就坐,脫了厚外套,内裡隻穿件大圓領白T恤,顯得他脖子更長,也顯得他衣領處露出來的那根異色線頭更加明顯。
慶杏眼快,從包裡取出指甲剪,尤為體貼地靠過去幫他修剪,陳蕭感覺到,一側頭,下巴就貼到了她的臉頰上。
這個時候,唐淑晨推門進來,好巧不巧見到這一幕。
吃醋?
久經沙場了,不至于。
但,難免覺得這趟,自己來的多餘。
别扭的一頓飯吃完,南薇拉着唐淑晨要去看電影。
唐淑晨本想回家的,可想起喜歡的那位導演最近好像有新作上映,也就答應下來。
到了商場頂樓的電影院,電梯門一打開,就瞧見一個高挑的人站在那,還有些眼熟。
唐淑晨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走近了,那人卻轉過身來。
竟然是他。
“唐淑晨?”
身材高挑的男子,顔值也很出衆。
南薇抻了抻唐淑晨的衣角,壓低聲音好奇地問:“你認識?誰啊?”
“陳左學長!”
唐淑晨還沒開口,慶杏從後面迎上來招呼:“好巧啊!”
說着繞到唐淑晨身邊,輕輕撞了她一下,“是吧,學姐?”
見陳左看到自己表情詫異,唐淑晨“嗯”了聲,心裡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
南薇還在她邊上嘀嘀咕咕,她簡短說了原委,南薇才一臉意味深長的“哦”了一下,走去看排片表。
轉個身的工夫,南薇捧着手機過來,說:“淑淑,我們看搞笑片好不好?你偶像那個文藝片好像很無聊诶。”
唐淑晨笑,說道:“我想看看它到底有多無聊。”
“不是吧你,比搞笑片貴十塊錢呢。”
“那你們看搞笑的呗。”
“你是嫌你的孤獨等級不夠高嗎?今天跨年呢,就不要耍任性啦,一個人看那麼無聊的電影多慘啊。”
“……”
唐淑晨無語。
“哪兒慘了?”她問。
“或許,你介意我一起嗎?”一個溫柔的聲音輕輕地加入了對話,“我已經,買好了兩張。”
陳左指了指訂單頁面,尴尬地笑着。
唐淑晨這時可以确定,他之前并不知情。
剛才看到她和南薇出來,他也很意外,但見了從後面過來的慶杏,臉上卻沒有那種表情。
那就沒必要誤傷了。
唐淑晨對他笑了笑,說:“不介意,走吧。”
剩下的四個人,表情各異地目送着這兩人,走進了觀影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