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淑晨并沒躲開,任他抱着,靠在頸側。
他穿着黑T,短袖,兩隻線條分明的手臂攬在她肩膀和腰上,溫熱的體溫透過她身上的白襯衫傳來,還有他的呼吸,熱熱地噴在耳邊。
她擡起手,有些遲疑,最終還是生疏地扶上他的背。
感覺到陳蕭又收緊了懷抱,唐淑晨輕輕拍拍他。
“怎麼了?”她問。
陳蕭沒說話,埋在她頸間,仍陷在她香軟的肌膚與細碎的聲線裡。
她偏頭,非常近地去聞他身上的氣息,清新素雅,耳後甚至還有沐浴後的淡淡水汽。
他沒有喝酒。
唐淑晨放下心來,輕松地調侃道:“莫非,陳先生對年紀漸長,有所恐懼?”
他肩背顫了一下,笑着搖頭。
“那麼,是對不停營業感到了一絲空虛和落寞?”
陳蕭微頓,安靜一秒,擡起頭來看她。
素淡清瘦的臉孔,肌膚纖薄,透着淺淺一點藍色血管,眉目之間一種似笑非笑淡然神态,漆黑透亮的眼眸好似能望穿他混亂的腦海。
她睫毛動了動。
他忍不住看定她,目光缱绻,落在那有失血色的唇上,啞聲問:“可以吻你嗎?”
她眼眸微垂,忽地掙脫他的懷抱。
一面說着“不可以”,一面跑進客廳裡。
陳蕭輕笑一聲,斜靠着玄關牆壁,單手插袋望着她随意坐在沙發前的毛毛地毯上,從她帶來的紙袋裡拿出巴掌大的小蛋糕,一根根插上細細蠟燭,笨拙地點火,又弄倒,手忙腳亂地重新插好……
等到刺猬一樣的蠟燭全部點亮,她坐在那裡莞爾而笑,調皮地朝他勾一勾纖細手指。
陳蕭彎起嘴角,心甘情願聽命,走過去在她對面坐下來。
房間裡并沒開燈,玄關壁燈是聲控的,這會兒已經滅了。
唐淑晨盤腿坐着,胳膊随意地支在茶幾上,“唱歌環節省略,直接許願吧。”
陳蕭笑了一下,在密密麻麻的燭光和她狡黠的眼光中,十指交疊,将一個願望默念三遍。
兩個人一起吹滅燭火,房間内隻剩一點月光透進落地窗。
唐淑晨搶着去開燈,起來的時候不小心磕到了腿,不禁尖叫一聲。
玄關的燈應聲亮起,一道光亮筆直打到茶幾一角。
陳蕭幹脆拉她在身邊坐下,就着那道暗淡暖光,一起拆掉二十四條五彩蠟燭。
瞧着蜂窩煤一般的蛋糕,他故意面露難色,一語雙關地說:“好爛的生日蛋糕啊。”
唐淑晨就在他眼前露出一抹壞笑。
“那你還沒有看過更爛的生日禮物呢。”
她從挎包裡翻出一隻黑色絨布袋子,雙手捧到陳蕭面前。
“Ta-Da!”
陳蕭眉頭微微挑起,十分配合地拆開,取出裡面東西。
是一組手機充電器,粉紅色的。
他笑出聲。
她也笑,一側手肘支在膝上,撐着側臉看他。
“呐,特意和你窗邊那對粉色小啞鈴搭配的,可愛吧。”
“怎麼想到這個的?”陳蕭揉揉眼睛,他又不是小姑娘。
“很實用嘛,還有,咳,”唐淑晨下意識地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個,以後你每天用它給手機充電的時候,也很方便……睹物思人。”
陳蕭停下擺弄充電器,收到袋子裡,很淺地笑了一下。
“想你不需要這些。”
他擡起眼眸,目光在唐淑晨臉上流連片刻,深深看她,“每天都會。”
暗啞聲音輕似一片羽毛,倏然飄落在她心間。
她耐着心動望向他,隻一瞬間,玄關燈滅,他旋即俯身過來,偏頭覆上她唇瓣,滾燙的嘴唇極輕地吻着她,讓她再度陷入一陣眩暈。
思緒飄忽,全是五感放大的覺受,沉沉浮浮,卻在黑暗裡忽地想到他下唇邊那顆猶如細微水滴的痣……
她指尖不自覺攀上他胸口,揪住他黑色T恤的衣領,單薄身子似乎在微不可聞地顫抖,可随後,她後頸處便傳來陳蕭幹燥掌心的炙熱溫度,同他指腹上的暗暗用力。
幽暗月光下,唐淑晨再一次,沉溺在他那黑洞一般的引力場中,久久無法平息……
午夜,某小區内。
陳蕭坐在那輛閃着尾燈的黑色轎車裡,看着唐淑晨上樓,徑自取出手機,将她号碼上的姓名改成了【我的女主角】,點了保存。
然後,等到微信裡彈出她進門的消息,他才調轉車頭,開了出去。
樓上窗邊,望着那對紅紅的尾燈轉過路口,拐個彎就消失在視野裡,不曉得為什麼,唐淑晨愣了一會兒,她覺得今晚好像在夢遊,不知道明天一覺醒來,會不會大夢初醒一般,恍然發現一切并沒發生過。
……
貝導的電影項目已經定下來在八月份開機,唐淑晨一早落地六朝古都,跟着公司幾個同事一起進組那天,陳蕭在相隔2375公裡的海島上,正和某知名偶像劇導演及全部制作班底,一同站在開機儀式的供桌前上香。
他猜對了,邱莉和金總開會之後,決定讓他繼續在現偶這條路上走下去,接拍大熱IP劇絕對是最明智的選擇。鑒于該劇前景可觀,貝可影視還參與了部分投資,可謂是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對旗下藝人的愛護與重視。
雖然見不到面,但之後三個月,陳蕭和唐淑晨常常微信聯絡,拍攝工作非常忙碌,聊天記錄不算太多,抽空發幾條,加起來也足有一百多屏。大部分都是随手拍下的照片。
有他拍戲時路過的海、雨後的天、白沙上的少兒足球隊和椰子樹,巷子裡黑磚牆上綿延十幾米的玫紅色三角梅,酒店周邊的三花流浪貓,還有她特别喜歡的日落前三分鐘的雲,以及難得一見的雙彩虹。
熱帶季風氣候,常年如夏,陳蕭在十一月趿拉着人字拖給唐淑晨繼續發這些風景美麗的照片時,唐淑晨已經裹上了厚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