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屆,最佳創新紀錄片獎項的獲得者是,”頒獎嘉賓故意頓了一頓,然後大聲念出,“《天山山麓騎聞日記》 陳蕭!”
掌聲響起,陳蕭器宇不凡的近景鏡頭被無限放大,占據整個大屏幕。
他站起來,身邊其他入圍者起身擁抱他,前後左右的同行探身向他伸手道賀,近幾排的人也都笑着恭喜,陳蕭一一回應,然後,在音樂聲中走上台。
嘉賓與他握手,将獎杯和證書遞上,低語祝賀,他欠身雙手接過,再次道謝,而後站在了話筒前。
陳蕭臉色平靜,環顧台下,才緩緩開口:“謝謝大會和各位評委,很幸運能獲得這份殊榮,感謝之前和我一起在邊疆拍攝的前輩們與劇組所有同仁,還有這部片子的發起者楊磊先生,雖然他後來轉行,但在拍攝之初,他給了我非常大的幫助。”
“嗯……”陳蕭頓了一下,語氣從容,又說,“我還要感謝一個人,仔細回想,我人生裡的兩個大獎都是因為她而得到的,是她讓我進到這個行業,也因為她,我才能出現在這裡,和諸位優秀的創作者共襄盛舉。”
“坦白講,比起拍片子,我更喜歡看她。”他彎了下嘴角,很快又鄭重起來,“我這輩子最擅長的事,就是看着唐淑晨,當她的資深觀衆。這個獎,不僅是對我所拍作品的肯定與褒獎,更是對我,作為她資深觀衆的最好見證,謝謝!”
舞台後的大屏幕上,陳蕭磊落大方,一襲黑色風衣潇灑落拓、風度翩翩。
因為坦蕩示愛言論,觀衆席響起如雷掌聲,陳蕭握着獎杯淡然站到話筒旁,最後深深一鞠躬。
當晚,唐淑晨并不在典禮現場,她新片劇本完成,正在為後期拍攝開策劃會。
休息間隙,她去泡咖啡,等水燒開的時候,在手機直播app上刷到陳蕭得獎畫面,唐淑晨站在茶水間悄悄看完他的獲獎感言,微笑着添了半杯咖啡,而後端回會議室馬上進入工作狀态繼續讨論攝制細節。
無需多言,她當然替他開心。
亦戀亦友,也為彼此的感情。
……
頒獎典禮結束後,大量媒體記者擠在後台争先恐後采訪獲獎者,尤其是榮獲最佳創新紀錄片獎并大膽公開示愛的前大火偶像演員——陳蕭。
某電視台娛樂頻道記者采用迂回方式提問:“請問你之前演藝事業如日中天,人氣一路看漲,為何突然選擇退圈?”
陳蕭:“個人原因,之前所屬公司已經發文解釋過。”
記者追問:“是否也與感情有關?”
陳蕭坦言:“是。”
某大站娛樂記者插話提問,直奔要害:“是否與你緻謝詞裡提到的唐淑晨女士有關?”
陳蕭:“是。”
“是最近得了百金獎的那個唐淑晨嗎?”記者們争問。
陳蕭笑了:“除了她,還能是誰?”
某視頻網站影視版記者提問:“請問陳蕭老師為什麼突然從幕前轉戰幕後,是否受唐淑晨導演影響?”
“是。”陳蕭承認,“自己也想換個身份,踏實做些事情,重新出現在一些人的視野裡。”
娛記:“請問‘一些人’指的是誰?之前的粉絲還是圈内的人,包括唐小姐嗎?”
陳蕭隻答:“是指我在乎的人和在乎我的人。”
最後,某官媒電影頻道一位女記者發問:“你的《天山山麓騎聞日記》末尾出現了一個長發女人的逆光背影,請問你把這個鏡頭放在結尾,想表達的是什麼?”
陳蕭聽完問題,沉思片刻,回答道:
“人總有一些珍視的東西或情誼,曾經就在手邊,後來失去了,當這些人事物再出現的時候,心裡自然會生出一種特别複雜的情緒,有油然而生的感動,也有種失而複得後的感謝,就像大自然裡那些如空氣、陽光一樣平常的花草動物,即便平淡得讓人忽視,但也要時刻提醒自己,那并不是理所應當被你擁有的存在。”
女記者瞄了一眼他右手戴的戒指,又問:“當下甜蜜的感情生活會對你下部片子的創作産生選題方向與觀察視角上的影響嗎?”
陳蕭無聲一笑,心領神會看向那記者,道:“當然。”
……
後台慶功宴。
衆多得獎者歡聚,觥籌交錯、歡聲笑語,星光璀璨。
陳蕭端杯在衆人之中周旋應酬,雖退圈多年,但社交技能仍然駕輕就熟、得心應手,交談往來之間,更多了一份經曆過世事的成熟與穩重。
舉杯之際,與人擦肩而過,餘光恍然見到熟人。
他回頭一瞥,那人竟是久未謀面的慶杏。
找了個角落,兩個人坐下聊起來。
“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我吧?”慶杏一身水藍色禮服,端坐桌前笑問。
“不是沒想到,”陳蕭糾正道,“是根本就沒想過。”
慶杏輕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銅牆鐵壁了?”
“哦,對了,”慶杏指尖輕點桌面,“職業病是吧?差點忘了你之前是混演藝圈的。”
陳蕭笑笑,“敢問慶杏女士在哪高就?”
“我嘛,我男朋友弄了個藝術機構,我在他名下的美術館做布展,其實呢,就是挂個名。”慶杏掃一眼遠處男友的西裝背影,感歎道,“啊,你說人會喜歡的是不是都是一個類型?我男朋友也挺迷文青的,沒事兒就喜歡投資些不賺錢的電影,我今天實在是閑着無聊才跟他來湊熱鬧,沒想到還能目睹你隔空表白。”
慶杏端起高腳杯,跟陳蕭放在桌前的杯子碰了一下,問道:“怎麼樣,是發起攻勢的沖鋒号,還是最終勝利的凱旋歌?”
“你是哪家記者?”陳蕭将杯子移到一邊,“我好像不需要回答你這些吧。”
“幹嘛這麼見外嘛,好歹交往一場。”慶杏抿了一口香槟,戲谑道,“你不是還甩過我麼。”
“别說的你好像是受害者一樣。”陳蕭說。
“我當然不是受害者,但被甩麼,自然覺得沒面子,不過也僅止于此啦。”
慶杏撩眼看陳蕭,仰頭又喝了一口,時隔多年終于可以坦白:“陳蕭,當年你說對了,我那個時候确實不是喜歡你,我隻是氣自己比不過唐淑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