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隔着玻璃,隔着樹葉,隔着被熱風揉皺的空氣,一高一低撞了一眼。
“哒——”
跟被蜂蜇了一下似的,左腕表盤上,紅色心形圖案跳動,發出心率失常的警告。
“晏晏,晏在舒?哈喽……”電話那端的唐甘沒有聽到回應,接連催促。
“嗯,我在聽。”
晏在舒彎腰關掉音響,刷拉一下,把窗簾拉死。
“首輪分組成組率不到10%,還有一小半學生沒有選擇自由成組,我看老師還得再調整一輪,你說程度貓的什麼心思,第一輪還能自主調整,第二輪可就全由老師看着排了,到時候各科各校一氣兒全打混,他拿什麼赢?”
“說不定他盼的就是二次調整。”晏在舒說。
“啊?”
她坐下來,在電腦上拉出所有學生的考核雷達圖,“你進學聯系統。”
後台的分組情況還在實時更新,老徐的操作其實很簡單,成組失敗的小隊,優先從未組隊的自由人裡面選,搭來湊去,一下子就組好了兩支隊伍。
“自由人不夠,”唐甘也在點擊鼠标,一邊看持續更新的分組數據,一邊拖着所有未成組的人員名單,“湊到後邊,還是有小組缺人,那怎麼……”
話到一半戛然而止,緊跟着唐甘從牙縫間擠出一句:“我當他壯士斷腕,知難而退了,沒想到是以退為進,撬牆角撬到姑奶□□上來了!”
屏幕上,實時變化的小組列表中,晏在舒所在小組突然從“已成組”被拖動到“待調整”,大約十秒後,又重新歸回“已成組”列表裡,而這時候,再點開小組名單看,裡邊已經隻剩下晏在舒和唐甘兩個人了。
“老徐怎麼拆我們組啊。”唐甘在那端瘋狂刷新系統。
自由人不夠,就從已成組裡面拆,用飽和的組員,去填補别組的缺口,這種操作一出來,首當其沖的就是晏在舒。
程度組裡的雷達圖隻缺兩項數據,機械和工程學,偏偏晏在舒組裡析出的就是這兩門學科,這一拆,一填,晏在舒直接斷了一臂。
唐甘那脾氣一下子炸了:“淨整這損招兒!淨鑽規則的空子!我給老徐打電話!”
來不及勸,唐甘啪一下挂了電話。
晏在舒給她發條消息:【分組有随機性的,别氣。】
-糖不甜:【煩死這種背地使絆子的了,你能服氣?】
-晏在舒:【我服不服是小事,讓他輸到服就行了。】
-糖不甜:【妥,你要什麼工具?電蚊拍還是棒球棍?】
-晏在舒:【遵紀守法,人人有責,[love&peace.jpg]。】
白天裡,程度用“六邊形戰士”的說法邀請晏在舒,未果,入夜,他就用這說法反将晏在舒一軍。
是玩兒得挺髒的。
***
二十分鐘後,分組完成,老徐在群裡發名單,群裡一片鬼哭狼嚎,晏在舒洗完澡出來,連名單也沒看,合了電腦塞進包裡,滑屏的時候,看到了列表末端,靜靜躺着的那個頭像。
頭像是黑色底,混雜着線條和幾道色塊,構不成具體的圖案,線條和色塊之間有種微妙的遊離感。
這是一幅畫,來自二十世紀的奧地利物理學家,畫名叫《中微子》。
很奇怪,孟揭這種衆星拱月的天之驕子,竟然會用中微子的抽象畫做頭像,中微子不起眼,也不跟其他東西結合,可以穿越物質,是宇宙中的幽/靈,是星雲中的孤獨行者。
她戴上耳機,開了音樂,靠坐在床頭,想起了回來時那道已經修好的門鎖,靜了一會兒,給孟揭轉去一筆錢。
“咻”一聲,消息跳向兩堵牆之外的另一間房裡。
發完消息,晏在舒還沒有退出聊天框,指甲輕輕叩了下手機邊緣,忽然向孟揭主頁緩慢遊移,而頁面還沒點開,畫面還沒跳轉,孟揭的視頻彈窗就在下一秒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