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穆峻、吳嚴輝、顧亦桢以及淩峙桀都是一副不明白的表情看着他們。
“看什麼?賽車要有彩頭的,不然誰跟你賽啊。”餘費仁一臉“你們都是傻冒”的牛樣,道,“至于我那份,當然是他出啰;不過有賺得大頭他拿。”
“哦,我明白,我明白。”顧亦桢将來可是要在道上混的,知道的自然詳細,邊走邊解釋給其他人聽。
轉過幾條街,一夥人已經走出了學院範圍。
淩峙桀微蹙雙眉,不解的看着周圍的一切。肮髒的小巷,簡陋的公寓,時不時的有幾個濃妝豔抹的中年婦女投來暧昧的眼光。“這是什麼地方?”
“城市最黑暗的角落。”穆峻冷淡道。
“沒人管嗎?”淩峙桀隻有在剛進來時皺了下眉,然後便是淡漠的看着四周的一切,淡漠得問道。
穆峻挑了挑眉,感興趣的多看了他幾眼,道:“隻要不出這個圈子,不把事鬧大,你要做什麼都可以。在這裡死一、二個人是很正常的。”
“切,果然隻是幫混不出名堂的白癡。”餘費仁顯然很讨厭來這裡。
“阿仁不喜歡這兒。”吳嚴輝挨近淩峙桀,好心的解釋給他聽,“阿仁的母親出生在這裡,卻是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人長得漂亮、聰慧還很善良。在讀大學時認識的阿仁的父親,兩人一見鐘情墜入愛河;可是餘老太爺不同意,說什麼門不當戶不對,給阿仁母親一筆巨款後把她趕走了。阿仁的母親回來後發現自己懷孕了,在生阿仁時難産去了。阿仁在這兒呆了八年,才被想孫子想瘋的餘老太爺接回了餘家。”
“原來是這樣啊。”淩峙桀回頭看了眼緊皺眉頭的餘費仁,“不過還真是個老套的故事。”
“呵呵,新奇好玩的故事隻有在小說電視裡才找的道。”吳嚴輝微微一笑,“畢竟這個世界很現實。”
淩峙桀點點頭。不錯,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現實,甚至現實的過于殘酷了。
“喂,那小子會不會在騙我?”顧亦桢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那棟破爛不堪的老式公寓,疑惑道,“哪有老大住這麼破爛的地方的。”
餘費仁一手托着下巴,歪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所有人都有點目瞪口呆。這個所謂的基地也太那個了吧。威嚴、氣勢、恢宏這些能夠顯示出一方地下勢力之主的東西一概沒有,有的隻是一棟歪七歪八的好像風一吹就會倒的破公寓;不過有一點還是做得不錯的,公寓的周邊環境還算打掃得幹淨,還有幾棵梧桐點綴。
淩峙桀低垂着頭,神識瞬間擴散開來,方圓千裡之内一切有生命的生物清晰地出現在腦海裡。
“我們還要不要去敲門?”吳嚴輝瞧瞧顧亦桢,再看看餘費仁,問道。
“這個……”餘費仁躊躇的看着不遠處的鐵門,拿不定主意。
“既然來了,為什麼不進去?說不定會有新發現哦。”淩峙桀邊走過去一腳踹開大門,邊神秘的笑道。
穆峻慢慢的跟了上去:“走吧,到了這兒還有什麼理由不進去。”
不錯,都到人家門口了,不進去豈不是要被别人笑自個兒兄弟們沒膽。仍站在門外的四人互相瞅了一眼,嘻嘻哈哈的相繼跨進了大門。七拐八彎,轉的人暈頭轉向的時候,他們停在了一扇非常精美的門外。
“天啊,真是沒想到啊。那種破公寓裡面竟然是别有洞天!”顧亦聞兩眼發直,死盯着那扇包金鑲鑽大門,感慨的直吞口水。
“我賭這家夥現在心裡想着怎麼把那扇門上的金子鑽石全拿回家去。”餘費仁瞟了眼口水直流的顧亦聞,跟兄弟們說道。
顧亦桢白了他一眼:“白癡才和你賭。認識顧大少的人哪個不知他平生最愛的就是錢。”
“我真是想不通啊!”吳嚴輝一邊玩弄着盤在左臂上的寵物金尾通靈蜈寶寶,一邊以研究的眼神看着顧亦聞,“顧大少好歹也是出生名門世家。說他是含着金湯匙出生都不為過,怎麼會那麼愛錢呢,沒道理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顧亦桢得意洋洋的走前兩步,就差沒學電視裡的古人拿把折扇扇兩下了,“我老哥以前被人綁架過,回來後就對錢情有獨鐘了。估計是在逃跑的時候身上沒錢,窮怕了。”
穆峻斜着眼瞄了他兩下,一副“我不相信”的樣子。
“這裡邊是幹什麼的?人很多,好像每個都很興奮的樣子。”淩峙桀歪着腦袋,不理解的盯着大門。他的神識告訴他門裡是另一個世界;一個極度瘋狂、糜爛的世界。
穆峻皺了皺眉,道:“這裡應該是個地下賭場,真是沒想到他們還有這樣的勢力。”
“勢力?什麼勢力?”餘費仁不清楚的看着他。
“能夠在中國這種嚴禁賭博的國家開設如此規模的賭場,就已經充分說明那幫小混混老大的後台很硬。”顧亦桢微微蹙了蹙眉。雖然有些意外,但他顧二少可還沒将這些放在眼裡,“現在隻能賭我們的運氣了,希望他們還沒把車弄走。”
“媽的,他們要把老子的車怎麼樣,看老子我不把這兒給拆了。”餘費仁氣得兩眼冒火,一頓亂罵。反正他有這能力,有這錢。
穆峻什麼也沒說,上去一手便把大門推開。
門裡面果然如衆人所想般金碧輝煌,一個個火爆身材的小姐穿這兔女裝,托着托盤來回的穿梭在人群中。所有的人都沉靜在一種瘋狂、緊張、刺激的氣氛中。
“你們是什麼人?”随着大門的開啟,兩個黑西服黑西褲黑墨鏡的大漢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站在最前面的餘費仁和開門的穆峻被這幾個黑衣大漢弄得一楞。
“呵呵,看來這個人不簡單啊。”顧亦聞歪着腦袋自言自語,可一對眼珠沒一刻放過那扇金光燦燦的大門。
吳嚴輝一臉的好奇,不停的往裡張望着。
顧亦桢倒是一反常态的站在一邊,腦子裡飛快的翻過一頁頁的人物名單,希望可以知道這個大佬是何方神聖,到時交談起來也好有個分寸。不過,大陸的□□中能拿出這種規模的大佬好像還沒有耶,奇怪了!
淩峙桀沒吭聲。他隻是來打架練身手,積累些拳腳上的實戰經驗的,其他的事他是一概不管的。
“你們是來做什麼的?”黑衣大漢中一個一看就是頭兒的人見面前六人沒吱聲,便又多問了一句。
“幹什麼?我是來……”餘費仁還想把話說下去,去被顧亦桢攔了下來。
顧亦桢上前兩步,将餘費仁拉到自己身後,微笑道:“麻煩你們告訴這兒管事的,香港顧家二少來了。”
“顧家二少?”一名黑衣大漢嘲諷的看着這個有點狂的小子,笑得還想打趣幾句,去被他們的頭兒一個眼神止住了。
黑衣頭兒抱拳作鞠,語氣恭敬,對衆人做了個“請”的手勢,叮囑了幾個手下幾句,親自引路:“原來是顧二少光臨。手下兄弟若有得罪之處,還望您大人大量多擔待。”
“好說,不知大哥你如何稱呼?”顧亦桢領着衆人跟在黑衣頭兒身後,進了一間極其雅緻的小包間中,問道。
“在下徐元。”黑衣頭兒徐元将衆人讓入座,遣人上查,道:“諸位請在此稍待片刻,我已命人去請老闆了,很快就到。”
顧亦桢對他笑笑,接過侍者奉上的茶,自顧自的流目四顧。這間小包間布置的還算有品位,清一色的紅木仿古桌椅,幾盆君子蘭點綴其間,宮燈那有些昏暗的光線柔的很是溫馨,牆上挂着曆代有名的書法家的赝品,給古色古香的包間添上了一抹濃郁的書香之氣。
“這個主人還真是風雅,竟會挂這些個古貨。”吳嚴輝自幼生長于書香門第,對名家之作多有涉獵,一手書法更是習自當今名師,以達小成之境。
淩峙桀冷笑一聲,閉目不在多看,不屑道:“附庸風雅,如許地方、如許布置,讓人一看便欲作嘔,我看這位主人多半是腦子進水。”
“我也這樣想。”餘費仁深有同感,“外面是賭場,裡面卻布置得古韻十足,怎麼看都不相配嘛。”
穆峻同顧亦聞點點頭,十分贊同餘費仁的觀點。這種布置,根本就是在替老祖宗抹黑。
顧亦桢挑挑眉,不在多話,隻是喝他的茶。
徐元不知何時已回到了原來的地方,繼續做他的門衛。隻是這次不像先前那麼悶了,因為兩個手下找了個話題跟他聊,就是剛進去的那個顧二少。
“我說老大,不就是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子,有必要這麼恭敬?”門衛甲很不以為然地問徐元。
徐元對着他一聲冷笑,道:“毛都沒長全的小子?哼,你知道你嘴裡這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子是什麼人?幸好今天有我在,不然你是怎麼死的都沒人知道。”
“老大,别唬人了。就他,難不成還有後台?”門衛乙一臉的不信。
徐元微微一笑,耐下性子替這兩個沒見過世面的手下解釋了一通,順便還說了些最近道上的大事小事,弄得兩手下差點就将他當偶像了。徐元出了風頭自是開心的不得了,不過在裡面包間裡的六個人可有點兒不樂意了。
“媽的,混蛋,架子未免也太大了吧。”餘費仁一掌拍在紅木椅的扶手上,悶雷般的擊打聲将身邊昏昏欲睡的吳嚴輝吓得從椅子裡跳了起來。
“反應還真大啊。”顧亦聞強忍笑意的打趣他。
“什麼啊,人到了嗎?”吳嚴輝揉揉眼,腦子還處在大當機狀态中。
“有人朝這兒來了。”淩峙桀靜靜的望着房門。
“沒人嘛。”靜等了幾秒,門還是靜靜的關着。餘費仁懷疑的看向他,“你這是沒事兒尋我們開心啊。”
“他沒說錯。”穆峻的話音剛落,包間的門從外打了開來,一陣豪爽的大笑聲随即從外傳進了房間裡每個人的耳中。
淩峙桀不悅的蹙起雙眉,臉亦别向了一邊。
“哈哈哈,不知是顧二少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一身名牌西服,頂着個亮閃閃大光頭的“飛虎幫”幫主馮進大步走了進來;一邊還依足江湖禮數抱拳向衆人一拱,“不知顧二少今日是為何事而來啊?”
顧亦桢歪着頭想了片刻,從一堆名字照片中翻出了個與面前這光頭很相近的人物介紹後,笑道:“原來是馮幫主,真是失敬了。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挑明了吧。馮幫主你的手下偷了我兄弟的車,希望您老給個交代。”
“車?”馮進被他說的一愣,回頭望向身後的軍師馬義精。見他對着自己搖了搖頭示意不知後,有些尴尬道,“顧二少,我飛虎幫雖是在□□上混,但……”
“馮老闆,其實區區一部車小子我還真沒放在眼裡。隻是我兄弟今晚約了跟人賽上一回合,這車現在再去弄一輛是肯定來不及的,不然也不會來找您老了。”顧亦桢不給馮進說話的機會,繼續道,“若不是你小弟說偷了的車全弄這兒來了,我們也不會碰上馮老闆了。”
馮進深吸口氣,雙眉緊鎖。他是混□□,沒錯。但□□也有□□的規矩,不是你想怎麼幹就能怎麼幹的。當年他在上海創立“飛虎幫”,初生牛犢不畏虎,憑着一腔熱血與一幹生死相照的兄弟很是打出了一片天地;卻也無形中招來了更大的麻煩。原本實力平均的上海各大□□幫派、世家因他的出現而失去了平衡。在火拼了幾場,各有所傷下,上海最大、最有勢力的“青龍會”年老爺子終于出面調停,才将快要升級的拼鬥壓了下來,衆人做下深談,重新劃分勢力。而他馮進在立足上海之餘,也付出了退出走私車輛這塊利潤最大的市場。因此,“飛虎幫”什麼生意都做,唯獨不做走私車輛的買賣。
馮進皺着雙眉,笑道:“呵呵,顧二少,我就實話告訴你吧。這車輛走私生意我馮進是不做的。這在當年青龍會年老爺子面前我和幾個老大哥早就有協議的。所以。是不是你……”
會嗎?顧亦桢歪着頭,看向一衆兄弟。馮進口中說的協定他曾聽父親提起過。因為這個協定,曾使一度風起雲湧的上海□□局勢再一次趨于平衡。同時也是其他地區的□□大佬們對上海□□勢力有了個更清晰地了解。所以,顧亦桢一點也不懷疑馮進的話。
餘費仁氣乎乎的,一張嘴就想說句“媽的,誰信”,硬是被顧亦聞用眼神攔了下來。雖然他不會去碰這些□□上的東西,但必要的了解還是有的。
“這就奇怪了。”顧亦桢低着頭,默默細想着當時的每一個細節。他不認為是那個小混混在騙自己。
淩峙桀靜靜的坐在一邊喝茶。對他而言,這件事是很容易就能解決的。不過,現在看來,好像是有點麻煩了。那要不要幫幫他們呢?他看看一臉沉思的顧亦桢,再瞧瞧差不多快要爆走的餘費仁,心裡很難下決定。他本不願理會這些看來很可笑的凡塵俗事,但卻偏偏是自己間接害他們差點兒找不回車的;何況自己也曾表示會幫他們的。算了,想那麼多幹嘛,自尋煩惱嘛。既然來了,又曾說要幫忙,那還有什麼可考慮的,自己這不毛病嗎。
就在衆人犯難時,淩峙桀才懶洋洋的站了起來,走到馮進面前,右手虛空畫一個圈,問道:“那你或你的手下有沒有人認識這個人的?”
馮進正莫名其妙地想他會幹什麼?就見他在自己面前劃了個圈,圓圈中刹時現出一個人來,正是那個被餘費仁打暈了扔垃圾箱的小混混。
馮進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搖了搖頭:“不認識。”笑話,他手下幾千号人馬,要真全認識那才叫見鬼了。
“就是這個人告訴我們馮老闆這間□□的。”顧亦桢很驚訝淩峙桀露的這一手;不過看看現在的情勢,再刨根問底之前還是先把車找回來才是正經,何況他不認為淩峙桀會滿足他的好奇心。
餘費仁一對眼睛瞪得跟個銅鈴似的。他已經想好了,隻要這裡所有人都說不認識,那他就先狂扁這個姓馮的一頓解解氣。至于車,他也不指望能夠找的回來了;這麼多的時間,說不定早被人改裝或者拉去别處了。
馮進看了看身後帶來的幾個大哥,很希望有人說這人自己認識。雖說自己在上海也算是個人物,手底下也有些人馬;可自己也不會蠢的去跟顧家這麼個□□世家比啊,人家幾代甚至十幾代人的發展可不是自己這種混了才幾十年□□的大哥可比的。
“你們有誰認識他?”馮進不死心地問道。
一群大哥一緻的搖搖頭,心裡卻已經做好了作了這個滿嘴胡說的小子的打算。這群大哥都是跟着馮進一起打拼、跟着馮進從小混混一路走來成為大哥的人物。平日裡狠天狠地、誰也不怕,但總算還知道顧家是個什麼樣的家族,還知道惹了顧家會是個什麼樣的下場。
“真的不認識?”顧亦桢微微蹙起雙眉,心下有些怒意。他顧亦桢顧二少雖然很少在道上混,也不常和道上人物接觸;可隻要他報出家門,誰不賣他幾分面子。這會到好,竟然讓個小混混給耍了,不生氣才真是怪事兒了。
至于早就氣瘋的餘費仁,正被身邊的吳嚴輝緊緊地拽住沒法動彈,不然這裡早有人躺下了。
馮進“呵呵”的幹笑兩聲,這種局面誰看了都知道難辦。可再難辦也得辦,他心裡明白,得罪了顧家,自己就得開始亡命天涯了。不過好在事情的起因不是什麼大事,一輛車而已。
“顧二少,車今天肯定是給不了你的了。不過兄弟我有個車行,裡面也算有幾輛不錯的跑車,你将就着先挑輛拿去用。這件事,給我點時間。我一定給你個說法,你看如何?”馮進想了想,提出了解決方案。
“好吧,也隻能這樣了。”顧亦桢瞥了眼餘費仁,道。其實說穿了,餘費仁丢的車他本不想管的。無奈他老哥顧亦聞硬是插了一腳,還攤上了他最寶貝的鈔票。這下他顧亦桢不想管也得管了,誰叫他吃的、住的、用的、穿的、戴的、玩的、花的都是他老哥的。他可以得罪餘費仁,卻絕對不敢得罪顧亦聞。現在事情可以解決那是最好不過的,至于餘費仁怎麼想的,他才不會去管呢。
馮進見顧亦桢一口答應了自己的提議,立馬笑着叫了個大哥陪他們去車行挑車,自己則叫人去找那個該殺千刀的小混混。
淩峙桀随着衆人走出這個金碧輝煌的賭場,看看事情差不多解決了,便打了聲招呼,獨自走了。
“這家夥好奇怪啊。”餘費仁看着遠去的身影,嘀咕着。
“人家奇不奇怪關你鳥事。”顧亦聞拖了他緊跟在陪他們去車行的大哥後面,叮囑道,“你還是快點去挑車,然後趕緊熟悉一下車的性能,晚上的比賽你盡量吧。”現在,他已經不指望晚上的車賽能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