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茜在頭痛,淩峙桀的頭同樣也在痛。
昭昭和小白早就醒了過來,他們還不知道下午發生了什麼大事。隻是看到他們的公子緊蹙雙眉、一聲不吭的坐着發呆,還是對着他們兩個在發呆,他們的心就慌慌的。心底下暗自檢讨着自己最近幾天闖過多少禍、惹過多少事兒,揣摩着他們的公子會怎麼處罰自己、自己又該怎麼讨好求饒,以求能夠寬大處理,把死刑判成死緩、死緩判成無期、無期判成有期,最後來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可是,可是無論他們怎麼想,也想不明白自己啥時候闖下了需要判死刑的大禍事。又不敢明着去問,就怕不問還好,一問來個當堂處決;那時候,腸子悔青了都沒用。
兩兄弟坐在大床上,你看我、我瞅你,就是沒人敢出聲。
唉,這事兒弄的……淩峙桀暗自長歎一聲。整整想了一下午,都沒想出個解決辦法,倒是把自己的腦袋攪成了一團漿糊。
“這、這個……”小白皺着秀氣的小眉頭,不知該不該挑這時候問。可不問,他心裡又憋的難受。最後終于咬了咬牙,準備把一切都豁出去:死就死吧,總比憋死好。
淩峙桀挑了挑眉,将視線定格在小白身上。
小白吞了吞唾沫,就算做好了豁出一切的打算,可真到這時候,他還是心慌的不成。勉強擠出個笑臉,小聲道:“美、沒什麼,我隻是想去廁所。”
“想就去。”淩峙桀不溫不火,心裡卻是哭笑不得。自己應該沒有這麼可怕吧!
“喔。”小白低下頭,慢慢爬下床。這下,他是真的把自己的腸子給悔青了,一個勁兒的暗罵自己沒種,連句話都問不出口。
昭昭看着小白走出卧房,也跟着爬下了床,一臉的可憐樣兒:“昭昭也想上廁所。”
“嗯。”淩峙桀點點頭。
得到同意的昭昭,以最快的速度溜出卧室。房間裡的低氣壓都快壓的人透不過氣了,能暫時出去透口氣也是好的。
看着溜出門的兩兄弟,淩峙桀長長歎了口氣;看來為今之際,隻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既然昭昭跟小白被人看見了,那也就沒有藏着瞞着的必要了。想通了的淩峙桀深吸了口氣,原本快成漿糊的腦子也一下變得清晰了起來。現在,剩下的事情就是正式把昭昭和小白介紹給大夥兒認識。想到大夥兒,淩峙桀眨了眨眼,依稀記得自己好像在剛進房時發了好大的火……
發火,然後呢?淩峙桀一下又陷入了回憶中。記憶裡,自己好像有把他們全轟出了門,還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叫自己住手來着……住手,為什麼要自己住手?自己好像沒有做什麼啊!等等,等一下,自己是怎麼把人轟出去的?慢慢的回憶着、想着,淩峙桀注意到了一個問題,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又是一聲長歎來自淩峙桀,他發現自從進了“八亦居”後,自己就習慣了歎氣。
今天的事,真是一團糟!
“昭昭,小白,廁所上好了就跟我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就得一件件的來解決。不過,他不準備為自己轟人的方式而道歉,因為他覺得自己沒有錯。
“喔。”倆兄弟答應着跟了過去。正要現出原形時,卻被淩峙桀止住了。
“就這樣,不用變了。”淩峙桀帶着兄弟倆,打開門,“以後沒事兒就别變來變去了。”
“好,知道了。”兄弟倆人互相對視一眼。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
張茜定定的站在淩峙桀的房門前。她在思索着該怎樣開口,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始末;所以,她一直沒有敲響房門,直到房門自動打開。
“茜姐。”淩峙桀才拉開門,就看見張茜呆呆的站在面前,像在思考着什麼。
“峙桀。”張了張口,張茜發現自己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先去客廳吧,我想他們應該還沒有醒。”淩峙桀牽着兩兄弟走出房門。
張茜的視線很快就被兄弟倆吸引了過去:真是好可愛的小孩子!不過很快,她就把自己飄出去的思緒搬回了正軌上:“到底出了什麼事?”
“等下再說。”淩峙桀和仍坐着的穆峻跟餘費仁打了招呼,一刻不停的将所有人都看了個遍,最後走到蟲子寶寶吳黔身邊。
“咦,吳大哥怎麼受傷了?還傷的好重啊!”小白吃驚的槳吳黔扶了起來。
“公子,你救救吳大哥,好不好?”昭昭一臉的懸然欲泣,拽着淩峙桀的衣袖,央求道。在沒有遇上公子前,一直都是吳黔在照顧着他們;他們對吳黔,有着一種特殊的感情。
“是啊是啊,小白也求求公子了。公子,你就救救吳大哥吧。”小白望向淩峙桀的眼神中,有着強烈的渴望。他和昭昭一樣,都不希望吳黔死。當初,若非吳黔祖訓在身,說不定如今,他們三個會一起跟着公子。
淩峙桀取出紙巾,替昭昭擦了擦眼淚,柔聲道:“昭昭乖,不哭。公子沒說不救他啊。”
“欸,這個人不是入室偷竊的強盜小偷嗎?”餘費仁有些想不通的叫道。
“你才強盜小偷呢。”沒等淩峙桀開口,兩兄弟已是怒目瞪向口沒遮攔的餘費仁。
餘費仁愣愣的指着自己,半天沒吐出半個字來。狠狠瞪着仍舊纏着淩峙桀救人的兩小孩,沒好氣道:“你們這兩小孩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誰家的?”
“沒見識。”小白一個白眼丢了過去。
“神經。”昭昭不落人後,不過他連回頭扔個白眼都省了。
“這、這兩小孩誰家的,怎麼連點家教都沒有?”餘費仁瞪大了雙眼,氣哼哼地問道。
“雜七雜八的事情等下再說吧。”穆峻收到張茜以眼神交待過來的任務,制止了餘費仁進一步的發飚,“先把人弄醒了才是正經。”
淩峙桀從懷裡掏出粒丹藥塞進吳黔嘴裡,又渡了口氣給他。在看到他開始自行運功療傷後站了起來:“其他人沒什麼事,也差不多該醒了。”
才說着該醒了,秦筱竹就慢悠悠的睜開了眼。
“欸,筱竹醒了。”餘費仁眼明手快的扶起秦筱竹,關切道,“筱竹,你沒事吧?”
“事兒,出什麼事兒了?“秦筱竹還有些恍惚,”我怎麼在這裡啊?“
“問你啊。”穆峻直截了當的問道,“你們怎麼會全躺在淩峙桀的房門外面?”
“是嗎?”秦筱竹接過餘費仁遞來的茶,啜了口,“我想想,腦子還有些糊塗。”
說着說着,其餘的人也陸陸續續的醒了過來。
吳嚴輝是最後一個醒的。他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沖到自己的房間确認寶寶是否還在玻璃缸裡睡覺。
“嚴輝怎麼了,瘋了不成?”顧亦桢搖了搖一鍋粥似的腦袋,直直的看着沖上樓的吳嚴輝,道。
孟邃親有點想不通的環視四周:“我們不是應該在峙桀的卧室裡嗎,怎麼跑大廳來了?”
淩峙桀帶着小哥兒兩靜靜的坐在餐廳裡。一聽到孟邃親的話,他的心裡就反感,眉峰也漸漸的聚攏了起來。
“公子。”得到許可,正吃着KFC的昭昭放下手裡的雞肉塊,不解的安慰道,“公子你别生氣,是不是昭昭做錯什麼了?”
“不關你們的事。”淩峙桀愛憐的撫着昭昭的腦袋,輕柔的笑道,“昭昭很乖,什麼都沒做錯。”
“天啊!地啊!”
還想多說幾句的淩峙桀,連着廳裡正在讨論的衆人被吳嚴輝一聲足可震動三界的悲呼驚的齊齊一陣惡寒。二十多度室溫的大廳突然間就感到了陣陣寒風。
吳嚴輝哭喪着臉從樓上又沖到樓下,急切地問道:“你們有誰看到我的寶寶了?啊,有誰看到了?”
“寶寶?”衆人的腦子一起當機了幾秒,還是孟呓海反應快些,“怎麼,你的蜈蚣寶寶又不見了?是不是又去峙桀房間了?”按以往的經驗,這個可能的準确性在85%以上。
“不要啊,我不要這個結果啊,寶寶。”吳嚴輝聽着孟呓海的結論,腦海裡就閃現出那個夢似的可怕場景,眼淚也毫無道理的跟着往下掉,“寶寶,我不要你死啊,我不要啊——”
“我,我沒有死啊,少爺!”
吳嚴輝嚎啕大哭的大嗓門,終究沒有掩蓋住這一絲微弱的聲音,盡管隻有吳嚴輝跟靜坐一邊的淩峙桀聽到了。
“寶寶你沒死啊,那你在哪裡啊?”吳嚴輝神經質的彈跳而起,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廳裡的每個人、每件物,可就是沒見到寶寶。至于那個紅發的,不認識的帥哥,他已經沒閑工夫去研究了,“你要是沒死就出來啊,捉迷藏不好玩啊,寶寶。”
紅發帥哥無奈的歎口氣,心裡一個勁兒的寬慰自己:這不是少爺的錯,他沒見過幻化成人性的自己,這不是少爺的錯。既然這不是少爺的錯,那是誰的錯?難道是自己的錯?可是自己也沒錯啊……這樣想着的吳黔沒發現自己已經鑽進了牛角尖,還是鑽不出來的那種。
吳嚴輝依舊站在大廳中央呼天強地的哭喪;一群人依舊或坐或躺的在那看吳嚴輝表演,按他們的經驗,每天一看,吳嚴輝哪天不這麼來一次就不叫吳嚴輝了;蜈蚣精寶寶吳黔依舊擺着超酷的POSS在那裡怔怔的鑽牛角尖,牛角尖鑽的都沒空理他家少爺了。倒是靜坐一邊的淩峙桀被他哭喊的有點受不了了。
“從沒見過這麼會哭的男人欸。”小白邊啃邊欣賞道,“不是都說男兒流血不流淚的嘛?這麼會哭,會不會是人妖啊?”
人要!淩峙桀看了看仍在歇斯底裡表演的吳嚴輝,再回過頭有些無法相信的看着小白,他不明白這小子的思維邏輯都是跟誰學的。在他的認知中,類似人妖這些詞應該是不會從小白的口中說出來的。
“吳大哥就在那裡,好的不能再好了,他幹嗎哭的跟死了人似的?”昭昭兩隻水汪汪的大眼不停的在吳黔與吳嚴輝身上來回飄着,千萬分的弄不明白,“不過真的很奇怪啊!那個吳嚴輝根本就不是什麼道行高深的修真者,吳大哥為什麼會死心塌地的跟在他身邊?像吳大哥這樣的人,心氣都很傲,一般不會輕易認主的。”
小白也若有所思的停下了所有動作,喃喃道:“是啊,我也想不通。若非公子這樣的存在,我們神獸與洪荒時期幸存下來的異獸根本連看一眼都嫌煩,為什麼吳大哥會……”
“吳黔與吳嚴輝之間沒有契約存在。”淩峙桀對這事兒也很好奇,但本着與己無幹的事兒絕不去管的做人原則,他連問一聲都懶。不過,現在有一件事卻和他有很大的關系——吳嚴輝那超級難聽的破鑼嗓門。再認他這麼嚎下去,非減百年壽命不可。
“嗚……寶寶,你出來啊……”吳嚴輝邊哭邊嚎,甚是凄慘。
“這個,我們還是先幫忙把寶寶找出來吧。”餘費仁非常無奈的吐出口氣,準備開始找蜈蚣,“我實在是受不了他那大嗓門了,簡直就是在□□我的耳朵。”
“是啊,我也聽不下去了。”孟芷薏同情的看着客廳中央的吳嚴輝,隻是動了動嘴皮子。
“寶寶啊——”吳嚴輝突然間停止了哭嚎,仿似一夕間下了個重大決定,猛地蹦了起來,堅定非常道,“不管是死是活,哪怕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你給找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