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應該的。”店小二伸手示意衆人用餐，告退道，“沒有吩咐，小的先下去了。”

“等等，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張茜阻止了店小二的腳步，問道，“你們這裡晚上一直這麼冷清嗎？”

店小二被問的一愣，摸了摸後腦勺，不解道：“小姐的意思？”

張茜笑道：“我們進城的時候也不過掌燈時分，就見街上冷冷清清，家家閉戶，不免有些好奇，故此一問。”

“唉，别提了。”店小二待弄清問話的意思後，一聲短歎，有些痛心道，“原本咱們這兒可是很熱鬧的。因是去洛陽的必經之地，來來往往的商家、訪客、遊人到也是絡繹不絕的。每每夜晚，那也是燈火通明、熱鬧不已啊。可是自從那安賊占了洛陽，這行情就一天不如一天了。到如今，一到入夜，家家戶戶大門緊閉，就怕碰上那些賊兵啊。”

“賊兵？”淩峙桀眨巴着眼，一臉好奇寶寶的盯着店小二，“怎麼個賊法，偷雞了還是摸狗了？”

“偷雞摸狗那可還是好的。”店小二又是一聲短歎，萬般無奈道，“他們那，要的可是人；男的、女的，都要。”說到這兒，店小二眼珠向着屋裡的衆人轉了一圈，小聲的提醒道，“我說各位客官，你們白日裡出去可得千萬小心，尤其幾位女眷。安賊的兵男的未必抓，可要是漂亮的娘子，那是非抓不可的。好嘞，時候也不早了，各位若是沒别的事吩咐，小的就不打擾您們休息了。”

張茜點點頭，感謝道：“謝謝小二哥提點，我們沒有其他需要了。”

店小二告了個退，轉身出門下了樓。

一群人等店小二走遠後，将門關上。

“看來我們估計的沒錯，安祿山就是個色狼。”孟邃親拿起饅頭，狠狠的咬了一大口，“果然反賊沒幾個好東西。”

餘費仁不客氣的一手一個饅頭，邊啃邊道：“盛世謀反的，那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人；這若是亂世，就難說了。”

“我們應該關心的是怎麼找那些遣唐使跟商隊吧。”吳嚴輝兩眼盯着饅頭，猶豫着該不該咬一口，“其他的就先管了。”

張茜夾了些腌菜進饅頭，道：“這裡已經離洛陽很近了，又是最後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機會不大，但多少還是有點兒。不如我們在這尋上兩天，兩天後若是沒有結果，我們就去洛陽。”

“好，我同意，正好也能休整一下。”淩峙桀将最後一口饅頭塞進嘴裡，起身離開，“我先去廚房看看熱水燒好了沒，你們慢慢吃。”

“這貨，怎麼每次都跑第一個。”餘費仁不解的搖搖頭，繼續啃饅頭。雖然這饅頭加腌菜的味道實在不咋地，但他是真的餓壞了。

看燒水是借口，找吃的才是目的，淩峙桀走時不忘拖上了皓月。饅頭、腌菜不對胃口，所以隻能去廚房碰碰運氣，興許能找到些生食自己做。

“這個蘿蔔怎麼樣？”淩峙桀抓起切了大半的蘿蔔扔到皓月面前。

皓月瞄了眼，淡淡道：“可以炒個蘿蔔絲。”

“那這幾顆青菜呢？”淩峙桀将翻了半個廚房才翻到的三四顆青菜扔了過去。

“炒青菜，隻夠一人份的。”皓月依舊淡然道。

淩峙桀繼續在廚房裡東翻西找，邊翻邊抱怨：“怎麼不是蘿蔔就是青菜呀，就不能來點肉片，沒有肉片肉絲也成啊。光是炒蘿蔔、炒青菜，都快吃成蘿蔔青菜了；再不行來條魚也好呀。”

“你要求還真是越來越高了，肉絲肉片都升級成魚了。”皓月想了想，問道，“要不要去打野味？”

野味，不錯的主意。淩峙桀轉了轉眼珠，笑嘻嘻道：“這個好，你去打，我在這兒等着吃？”

“你……”皓月一愣，差點沖上去湊人，“不去沒得吃。”

“沒得吃我就砍你尾巴當下酒菜。”淩峙桀牙一龇，壞笑道，“九條尾巴，夠吃一陣了。”

皓月就剩下沖過去狠狠咬上一口的沖動了，“那你就吃青菜蘿蔔吧。”

無語。淩峙桀兩眼一翻，沒有多餘的想法。就是不樂意吃饅頭腌菜才溜來廚房，結果隻找到了蘿蔔青菜；這客棧，怎麼就窮到了這地步？

“湊合吧，能翻到青菜蘿蔔也已經很不錯了。”皓月挽起衣袖開始切蘿蔔絲，又指使淩峙桀打了水來洗青菜。燒火、熱鍋、倒油、下菜、翻炒、放調味料、上菜，所有動作一氣呵成，一點兒不拖泥帶水。

淩峙桀聞着那香味，抄起筷子就是一大口：“好吃，皓月你這都是跟誰學的呀。要不是在葉銘楓家裡偶然瞟到你下廚，還真就沒這口福了。”

“慢點，小心燙。”皓月将廚房收拾回原狀，提醒道，“沒人跟你搶。”

“好吃啊。”淩峙桀才不管那麼多，隻顧悶着頭吃。

皓月舉着筷子，看着沒有吃相的淩峙桀，微微扯着唇角。燒菜這種事，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會的，好像會了很久，也荒廢了很久；要不是眼前人在葉銘楓宅子裡天天抱怨沒好吃的，他還真就忘了自己原來是會下廚的。

淩峙桀把最後一根青菜丢進嘴裡，還是不死心的問道：“皓月，你這手廚藝到底是跟誰學的，就這一手，不管亂世、治世，都不愁會餓死自己了。”

到底是跟誰學的？皓月想了想，還是搖頭道：“我也忘記是跟誰學的了。”

“好吧，活的時間太久，很多事情的确會不記得的。”淩峙桀聳聳肩，沒再繼續刨根究底，“要不有空你也教教我呗。”

“你！”皓月上上下下打量他幾眼，兩眼一翻，“你還是乖乖做個吃貨吧，學做菜你鐵定是五天曬網一天打魚，還有一天在燒廚房。”

要不要說的這麼誇張！淩峙桀被說的一臉的尴尬。不過回想一下自己曾經的光輝戰績，也隻能是讪讪一笑了之。

“吃飽了。”淩峙桀将筷子擱在碗上，無所事事的望着窗外一輪明月，“接下去幹嘛？”

皓月稍微收拾了下桌子，道：“今晚月亮不錯，我去屋頂呆會兒。”

“你去玩月亮，那我幹啥？”淩峙桀兩手枕着腦袋，問道。

“你想幹啥就幹啥。”皓月無所謂道，“再要不找葉銘楓玩去。”

“下棋、喝茶嗎？”淩峙桀眨了眨眼，好像不太願意費腦子。

皓月拿他沒法的搖搖頭：“或許可以去城外轉一圈，也可以考慮到天上飛一下。”

“唉，沒電視沒遊戲，這日子真有些無聊。”淩峙桀起身拍了拍微皺的衣服，慢悠悠的晃了出去，“我還是看看葉銘楓那兒有什麼好玩的吧。就像你說的，我們可以去城外晃一圈，或者到天上飛一下。”

“慢走不送。”皓月随在他身後出了廚房，順帶關上了廚房門。望着天邊那輪清澈皎潔的彎月，一個縱身上了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