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有些生氣,其中夾雜着一絲困惑,但他并沒有發作,似乎想給兩人一個解釋的機會。
“昨天晚上,我夢到一個和媽媽長得很像的人…她還在我的夢裡哭…”許舟裝作害怕與委屈的樣子。
“那是你妹妹蘇蓮…?”男人聽到這話,轉頭看向蘇荷。
幾乎在男人開口的同一時間,蘇荷臉上的怒火便蕩然無存,轉而面露慌張,又在零點零幾秒内壓抑住了慌張的神色。
蘇荷微微低頭,似乎不敢看向任何人的眼睛,她輕聲說道:“這是關于蝴蝶禮的一些事情,可能需要你回避一下。”
蘇荷沒有看向任何人,但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蘇荷這話是對男人說的。
男人聽到這話隻是點點頭,表示理解,随後離開,沒有流露出一絲想要窺探的想法。
從蘇荷和男人的表現來看,男人也不清楚當年蘇荷在蝴蝶禮上狸貓換太子的事情,也是,當年的蘇荷才剛好18歲,認不認識男人都是個未知數。
男人走後,蘇荷問道:“她有說什麼嗎?是她讓你在天氣預測儀式時偷偷回家的?”
轉而蘇荷又問曲心奕:“那你呢?你又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蘇荷的語氣略帶顫抖。
曲心奕冷靜地答道:“因為,我也夢到了。”
聽到這話,還沒來得及等許舟開口回答,蘇荷便紅了眼眶。
這是愧疚自己當年的行為了嗎?
要知道,蘇荷在島上對外表現的形象,一直都是尊敬蝴蝶神的。
當然,許舟也清楚,蘇荷在蝴蝶禮上死裡逃生,又深知使用花粉的把戲,怎麼可能不知道蝴蝶神不存在?
蘇荷怎麼會愧疚呢?
更何況其實在蝴蝶禮上那種情況,當要在自己的生命和他人的生命間做出抉擇,許多人都會做出和蘇荷一樣的舉動,許舟其實也是可以理解的,并不會有任何的怪罪,現在自己這樣做也隻是形勢所迫。
蘇荷的表現實在有點出乎許舟的意料,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許舟清了清嗓子,回答道:“她說,你讓她好疼好疼…并且告訴我們回家可以得知當年的真相。”
許舟這時說起話來抑揚頓挫的,頗有講故事的感覺,平添幾分驚悚感。
然而不知道許舟說錯了什麼,蘇荷聽到這話後神色瞬間切換回了憤怒的模樣:“你們騙我?你們根本沒有夢到她吧。”
許舟頓時噤了聲。
曲心奕知道自己扮演的蘇景在島上是乖巧懂事的人設,更容易獲取信任,于是她解圍道:“夢境在睡醒後悔變得模糊,蘇娅妹妹記不清楚也很正常。如果我們是騙您的,又怎麼會知道您沒有蝴蝶印記呢?”
聽了她的話,蘇荷态度有些猶豫,陷入了思考。
在第二輪循環裡,是沒有發生過曲心奕無意把蘇荷雙袖弄破的橋段的。
蘇荷經過一番思考,似乎覺得曲心奕的話确實在理,她眼中的蘇景蘇娅是沒有機會得知自己沒有蝴蝶印記的,于是她收起懷疑的神色,沉默了一會。
許舟和曲心奕對視一眼,知道當年的真相即将破土而出,因此也隻是靜靜地等待着,沒有出聲擾亂蘇荷的思緒。
果然,蘇荷緩緩走到床邊,坐上去後拍了拍自己身側的位置,說道:“坐。”
許舟和曲心奕照做,等待着蘇荷口中的故事。
蘇荷用溫柔的語氣講起了她和她的雙胞胎姐妹之間的故事。
“其實,我才是蘇蓮,當年死去的是我的姐姐蘇荷。自那件事之後,我一直以她的身份生活。”
“我們在蝴蝶禮到來以前,和你們倆一樣感情深厚。如果沒有蝴蝶禮,我們現在一定還是很好的姐妹。但是,在第五屆蝴蝶禮時,我們終于知道了蝴蝶禮的曆史,也意識到我們必有一人要被獻祭。”
“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蘇荷,在當年蝴蝶禮的第五晚,蝴蝶祝禱儀式結束以後,我在樹林深處和她道别。轉身後,她用随身攜帶的聖杯敲暈了我。”
“再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的肩膀上多了一個刮痕,我知道那是用聖杯的杯腳所劃。當我意識到蘇荷要做什麼的時候,距離獻祭儀式不足五分鐘。”
蘇荷的語氣由溫柔轉變為悲哀。
“我匆匆趕到獻祭儀式現場,蘇荷已經被綁在一個架子上。她沒有害怕也沒有求饒,就這麼代替我被島民活活燒死。她身上的蝴蝶印記被她刮花,島民們還出聲辱罵她,說她為了成為神女不擇手段。隻有我知道,她是在保護我。”
“我想告訴所有人真相,但是她死前看我的眼神,就是在讓我保密,不要讓她的努力白費。因為我的疤痕是表層刮傷,很快就愈合了,從此我隻能穿着長袖的衣服,代替我們兩個人活下去。”
“從此,我就是蘇荷,她就是沒有蝴蝶印記的蘇蓮。”
語罷,“蘇荷”微微歎息。
當年蝴蝶禮的真相出乎許舟和曲心奕的意料,她們本以為事情的發起者是眼前這個女人,沒想到卻是姐姐保護妹妹的故事。
第五屆蝴蝶禮上,真正的蘇荷為了保護蘇蓮邁出了第一步,而第六屆蝴蝶禮的蘇景蘇娅,則是邁出第二步,她們想終結這個罪惡的儀式。
就在許舟看着難掩悲傷的“蘇荷”時,一個疑問劃過許舟的腦海。
“蘇荷”心知蝴蝶神不存在,親人又死于蝴蝶禮。
那為什麼在第一個輪回時,當觸犯死亡條件的玩家們變成蝴蝶時,“蘇荷”卻要告訴島民們這是蝴蝶的恩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