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走到紙箱前時,毫無疑問地看見了躲在旁邊的許舟和尤裡斯。
尤裡斯警惕地盯着他,如果沈霁輕舉妄動,等待着他的可能就是一顆子彈。
這時的許舟就像是兩個人之間的調和劑,她伸手按住了尤裡斯的肩膀,動作看似綿綿無力,但尤裡斯卻能感受到她不小的力度。
與此同時,她看向驚訝地張了張嘴的沈霁,将另一隻手放到自己嘴邊,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其實就算許舟不這麼做,沈霁也不會聲張,畢竟他們本來就是一夥的。
但沈霁還是點了點頭。
兩個人默契地看着對方。
這一套動作其實是做給尤裡斯看的,目的是讓他對沈霁放心,也更能保證沈霁的安全。
沈霁低頭打開箱子,這幾張舊皮似乎已經悶在箱子中有些時日,箱子被完全打開的刹那,刺鼻的腥味撲面而來。
許舟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沈霁也不住地皺眉,無可奈何地抱着這一堆舊皮走向托馬斯,還好托馬斯現在正在一層皮内,看不見外面的場景,不然他将會對上沈霁的苦瓜臉。
許舟小聲和尤裡斯嘀咕道:“托馬斯怎麼能忍受放了這麼久的舊皮的味道啊。這些皮就像發酵了一樣。”
聽了許舟的吐槽,尤裡斯聳了聳肩,但眼中的警惕也少了幾分,一時氛圍變得輕松融洽。
“我到了。”沈霁說道。
“把這些皮蓋上來就行。”托馬斯囑咐道。
沈霁頓了一下,把皮蓋了上去,連接劑的作用讓他不得不聽從館長的話。
然而這時,許舟從紙箱旁沖了出來。
她的動作很快,但是腳步聲很小很輕。
尤裡斯和沈霁都驚了一下。
她要幹嘛?
許舟忍着惡臭把九張舊皮從館長身上取了下來,掂了掂重量,發現這皮雖然面積大,重量卻極其輕小。
“怎麼回事?”館長的聲音傳來。
沈霁雖然不知道許舟要做什麼,但還是應付道:“皮都疊在一起了,沒展開,蓋不好。等一下,我把這些皮展開一點。”
連接劑隻是讓沈霁聽從館長的命令,但他面對館長的問題卻可以選擇撒謊,畢竟問題不是命令。
在尤裡斯和沈霁疑惑的目光下,許舟把這九層皮放到地上,随後脫下了自己的長袖外套。
她把外套披在自己的一條手臂上,又用另一隻手重新撿起地上的九層皮,似乎在對比着什麼。
很快,她把長袖外套蓋在了館長身上。
而館長身上原本就有一張皮,隔着這張皮,他對外界動靜一無所知。
沈霁恍然大悟,這件長袖外套的重量應該和九層皮的重量相仿。
“可以了。”沈霁對館長說道,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避免館長發現異常。
“明天中午十二點玻璃罩會打開,你來接我。”館長最後吩咐道,語畢再次放縱地哈哈大笑。
還未來得及沈霁問玻璃罩是什麼,就聽見“哔”的一聲,托馬斯似乎按動了藍色儀器的什麼按鍵,以他身體為中心的一定半徑内升起了一個透明的玻璃罩,徹底将托馬斯與外界隔絕開來。
在場的另外三人都知道,托馬斯對白色蠕蟲的“寄生”開始了。
尤裡斯也明白了許舟的做法。
他在玻璃罩完全升起封閉後,鼓着掌向兩人走來。
“我還是小看你了。”尤裡斯不禁誇贊道。
這時,雷雨聲漸漸放緩,閃電頻率也變低了,圖書區漆黑的時間宛若被無限期地延長。
“最好托馬斯能直接死在他一直追捧的寄生過程中,呵。”說着說着,尤裡斯的神情變得陰暗低沉,他面露歹毒。
如果托馬斯對沈霁所言是真的,那麼他沒有了十張舊皮,在寄生過程中死亡概率極大。
“安娜,她幫我們報仇了。”尤裡斯轉頭對着一處書架說道。
平日跟在他身邊的巨大白色蠕蟲向這裡靠近,安娜應該就是尤裡斯妻子的名字。
“安娜”垂頭,似乎在九張舊皮間尋找着什麼,不久,它用嘴含着一塊皮遞給尤裡斯。
尤裡斯接過這塊舊皮,說道:“我會安置好的。”
而後,他含情脈脈地看着這塊舊皮,甚至湊過去聞了兩下。
他嫌棄所有舊皮的惡臭,唯獨這塊,讓他露出了滿足的神情。
許舟想道,這塊舊皮,應該就是從“安娜”身上蛻下來的吧。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出聲詢問尤裡斯:“你約我今天中午十二點見面,原本想告訴我什麼?”
尤裡斯扯了扯嘴角:“不重要了。”
許舟頓時明白了什麼。
無論尤裡斯想告訴她什麼,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尤裡斯希望讓許舟“無意”發現蛻皮的圓圓,進而發現館長的秘密。
原因還是一樣的,尤裡斯因為某種原因不能直說。
所以當他發現許舟已經通過自己和“安娜”的互動而滲透了部分真相時,他表示沒想到許舟這麼快就能猜到真相,同時他借這個契機直接帶許舟去了“圓圓”蛻皮現場。
畢竟這也能算是許舟自己猜到的,不完全是尤裡斯主動告知的。
許舟回了尤裡斯一個默契的微笑。
其實她的推測還有一個依據——醫療室裡的巨大蠕蟲行動速度緩慢,而尤裡斯身旁的巨大蠕蟲速度明顯更快。她就此推斷這不是同一隻巨大蠕蟲,既然尤裡斯身旁那隻與他妻子有關,那醫療室那隻就與圓圓有關。
“哔——”
又是一聲機械音傳來,這次的機械音與館長按動按鍵時所發出的聲音不同。
許舟和沈霁看向玻璃罩,卻沒發現什麼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