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
敲門的動作很急促也很魯莽,這一點也不符合郇時瑧平日裡溫文儒雅的風度。
但是他顧不上這麼多,連續敲了兩下門還是沒有聽到裡面的動靜,郇時瑧立刻就想踹門而入。
“啪嗒。”門把手轉動着。
棕褐色的木門後面露出亓斯骛明顯蒼白疲憊的臉。
郇時瑧扶着他的胳膊把人帶回房間,他着急起來就忘了用手機打字,他急切地用雙手左右比劃着手語。
“咳咳。”
亓斯骛掩着唇低聲咳嗽了兩下,又稍微坐遠了點怕傳染給郇時瑧。
郇時瑧一愣,然後拿出手機打字,電子音發出:“你怎麼樣了?我們去醫院吧?”
他伸手想要去探一探亓斯骛的額頭,結果被亓斯骛後仰着身體躲開了。
“你幹什麼?!”
可惜電子音是沒有感情的音調,表達不出郇時瑧的憤怒和焦急。
亓斯骛擺擺手:“咳,不用。我沒事。”
他大概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
昨日被與郇時瑧牽手的喜悅充斥着,一直到入夜躺在床上,那些讓他自責的回憶才湧了上來,他不喜歡雨天。
就像郇時瑧有着難以忘記的人和事一樣,他也有。
不然以他的身體素質,隻是短暫地淋了一點雨根本不礙事,主要還是心裡的那道坎放大了身體的不适。
“不行,我們還是去醫院看看!”郇時瑧打字說道。
他記得亓斯骛在山上的時候還有高反需要吸氧,昨日又淋了雨,郇時瑧擔心會出事。
“真的沒事,咳咳。”亓斯骛有氣無力地反駁道,心底也有些讨厭起自己這副軟綿綿的樣子。
真是不堪一擊啊!
和郇時瑧比起來,他簡直像是個懦弱的小醜,亓斯骛感到一陣沮喪。或許是生病時人的情緒會不斷放大,心理也會比平日裡脆弱一些,亓斯骛那張俊朗的臉都像蒙了一層霧。
郇時瑧不再和他掰扯,直接拿起亓斯骛放在一旁的外套,扯着他站起來把衣服披在他身上,然後強行拖着他往外走去。
亓斯骛有些頭暈,也怕自己亂動又不小心撞掉郇時瑧的助聽器,隻能像是被捏着後頸毛的貓咪一樣順從地跟着往外走去。
他在心底暗暗歎了口氣。
“車鑰匙在哪裡?”
“外套左邊的口袋裡。”
郇時瑧也是心急,直接把手伸進了亓斯骛口袋裡,他的外套口袋很大也很深,裡面有一串民宿鑰匙,還有打火機、手機、證件等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伸着手在口袋裡一陣摸索。
亓斯骛額角青筋突突地跳,這也就郇時瑧能這樣了,換了别人早就被他一個過肩摔撂倒了。
過了幾分鐘,總算是找到了車鑰匙。
郇時瑧抽出手,動作急促,一不小心把口袋裡的手機也帶了出來掉落在地面上。
他連忙彎腰撿起手機,還好沒有摔壞,隻是手機殼從手機上甩開了。
地面上還有幾張現金,是從手機殼裡掉出來的。
郇時瑧現在隻急着帶亓斯骛去醫院,他一把撿起現金連着手機一起塞回亓斯骛口袋裡,打開車門扶着亓斯骛上了副駕駛。
“唉。”
亓斯骛既享受被郇時瑧關心在意的時間,又心疼他的急切焦慮。
他知道過去的遭遇讓郇時瑧很沒有安全感。
“沒事的,不要擔心。”亓斯骛安慰了一句。
郇時瑧隻是擰着眉頭側身幫他系上了安全帶,然後低頭去搜導航。
車内的氣氛一時間有些沉悶,亓斯骛不喜歡這樣。好不容易才讓郇時瑧從泥塘裡走出來,他不想讓他再縮回殼裡。
他從口袋裡拿出那幾張現金,開着玩笑:“你還記得這幾張現金嗎?”
郇時瑧偏頭看了一眼,疑惑不解。
“是你給我的,”亓斯骛笑了笑,隻是臉色還有些蒼白,“就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酒吧,你把這些現金塞到了我口袋裡。”
“我後來一數才發現,居然是二百五啊!”
亓斯骛笑了起來,“你怎麼會給人二百五呢?是我當時的舉動很滑稽嗎?”
他這麼一說,郇時瑧想起來了,也難得的有些窘迫。
“不是的,”他打字解釋,“我那會兒剛回國,臨走前和舅舅吃飯還付了一筆小費。那天你突然給我表演花式調酒我有點兒沒反應過來,就......”
後面的話沒說下去,亓斯骛也明白了,這是以為他整的花式調酒是在要小費呢!
“那怎麼正好二百五啊?”
郇時瑧也有些無奈地打字回複:“這真的是巧合。”
他口袋裡隻有那幾張紙币。
被亓斯骛這麼一打岔,郇時瑧緊繃着的神經稍微松了松,他把雜亂的情緒壓了下去,定了定心神跟着導航地指引啟動了車往最近的醫院開去。
路邊的風景再也不如來時那麼吸引他,他的心髒像被一隻大手緊緊攥着吊在半空中飄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