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私密性極高的會館,茶桌上擺好冒着熱氣的茶水,卻無人敢動手取。明明空間寬闊,流淌着的氣氛竟壓得人喘不過氣。
坐在主位的女人隐約可見姣好的身材曲線,指如削蔥,捧着溫熱的茶盞,身旁是一身西裝身形高大的成年男人。
“我們不接受和談。”女人輕笑,她放下茶杯,把桌上的文件推了過去。
伴着她的動作,大半張臉展露無疑,正是着一身旗袍的連母。
會議室很大,容十多人都不顯擁擠,現實也的确站着這麼多人,放眼望去有的唯唯諾諾,有的面露不服,都是些中年人,而站在最前面賠着笑臉的正是連栖的高中校長。
在連母落下聲後,明顯有人按捺不住,微胖吊梢眼的男人猛然怒罵:“你也是當媽的,他們都是孩子懂什麼!你非得斷送他們前程,這麼惡毒,你兒子又是什麼好東西!”
他唾沫橫飛,似還覺罵的不夠,撸起袖子啐了兩口:“還不都是你兒子學你長着個狐狸精樣,說話娘們唧唧,真是該的。”
粗俗不堪的話音一落,好似起了個帶頭的作用,本來安靜的人群開始竊竊私語,他們眼睛心照不宣地偷看着主位女人的神色,面對男人肮髒的污蔑,無一人露出半分愧疚或者憤怒。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霸淩的推動者,他們的孩子在校内肆無忌憚,欺辱同學,面對受害者家長卻毫無愧疚,甚至出言不遜。
連母看似平靜,掩蓋在長袖下的手卻捏的死緊,一旁的連渝面色陰沉,兩人永遠都不會忘記連栖滿頭鮮血氣若遊絲的模樣,更不會忘記連栖害怕驚恐的目光,刺的他們鮮血淋漓。
還不夠,連母努力平靜下來。
這些懲罰遠遠不夠。
她一定會讓他們付出翻倍的代價。
半晌,所有人隻聽女人輕笑一聲:“把你們叫過來不過是通知罷了。”
“什麼意思?!”男人驚疑不定。
“我有着最頂級的律師團,别人打不赢的官司,我們能赢。”連母随意瞥了一眼,指尖輕點文件:“更何況本來就能打赢的官司。”
“記得拿好你們的開庭通知。”
連母站起身,高跟鞋踩在地闆發出哒哒聲。有人不信邪沖上去捧起文件,字眼刺痛讓他不可置信叫了一聲:“你真要逼他們坐牢嗎?!”
“是啊。”連母理所當然:“你們不會教育,是該讓國家教育。”
男人一邊念叨着真是瘋子,一邊扯過文件撕碎,神情扭曲,他轉身就要離開,卻被門口的保镖一把攔下,擋住了所有去路。
連母緩緩走到他面前,男人怒目圓瞪,剛要說什麼,就見面前的女人一巴掌甩了上來。
啪!
他不可置信瞪大眼睛,下一秒女人的巴掌再次應聲落下。
啪!
“正當防衛。”連母甩了甩手:“都看到了吧?”
保镖忍着笑,連渝也嗯了一聲:“正當防衛。”
“那就滾吧。”連母微微一笑:“開庭見。”
與此同時,黑色邁巴赫穩穩停在别墅外,後座的中年男人手中捧着文件,雖說中年,他鼻梁架着副金絲眼鏡,眉目俊朗,是渾然天成的矜貴儒雅。
“夫人大概還有半小時到。”司機及時彙報,連柏緻推了下眼鏡,偏頭看了眼别墅。
海外出差大半個月,他沒能在小兒子找回的第一時間趕到,隻能聽妻子描述。現在他哪怕心裡再激動,也不敢貿然進入,他擔心會吓到連栖。
太陽下沉,汽車轟鳴聲響起,連柏緻搖下車窗,果不其然看到妻子的車停在一旁。
“屏秋。”
他下車第一件事是擁抱妻子,何屏秋反手摟住他的腰。連柏緻拍了拍她的背,也沒忘記最重要的事情:“這次我帶回來位德國的心理醫生,可以讓他給小寶疏導治療。”
“好。”何屏秋點點頭,收拾好情緒:“小寶很信任岑家那孩子,你也知道。”
“沒關系,我們不會強迫小寶。”
連柏緻寬慰她:“隻是輔助治療。”
“好。”何屏秋把頭埋進他的懷裡,疲憊閉上了眼。
大門推開時,别墅大廳空無一人,何屏秋揉了揉太陽穴,剛想找張姨問問情況,就見岑厭從二樓走了下來,看到他們時他似乎并不意外,隻是禮貌打了招呼:“連夫人,連總。”
“小寶呢?”她隻關心一件事。
“他畫了一天畫,有點累。”岑厭事無巨細描述:“剛剛困得都擡不起頭,說還要等媽媽回來。”
何屏秋瞬間感覺心都要化了。
“吃個蛋糕差點一頭栽進去。”講到這裡岑厭似乎也有些忍俊不禁,他應該是想起來些有趣的畫面,低低笑了一聲:“我說抱他上樓還不肯。”
少年把奶油蹭了半張臉,岑厭給他擦臉還得用手托着他的頭,到處都是奶油甜膩的氣息,連栖在察覺有人手臂繞過他膝彎後,迷迷糊糊蹬了兩下腿,還在嘟囔着他不困。
明明睡得和小豬一樣了,手還緊緊抓着他不放。
連柏緻還想上樓悄悄看一眼,三人小心推開卧室門,少年蜷縮在大床上,被子胡亂裹着,大半張臉陷入其中,臉頰睡得泛起粉。
似乎聽到些動靜,他睫毛抖了抖,像是要醒來。
連柏緻瞬間收了聲,他做了個噓的動作,幾人緩緩退出屋外,輕輕帶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