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醒醒。”
被聲音吵醒的宋尋清醒過來,睜眼看見景行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坐在床邊叫他。
景行換了一套并不正式的衣服,但從剪裁恰到好處的合身和一絲不苟的走線就能看出衣服主人的審美,他俯身的極近。
宋尋才發現和他銳利的眉眼不同,在他瞳仁正下方有一顆小小的痣。
這顆小痣是淺棕色的,像垂然欲泣時挂上的淚珠,給景行增加了那麼些許的陰柔感,隻是如果不湊近社交距離是不明顯的。
宋尋連忙把視線從他臉上移開,實際上觀察敏銳的他注意到了更多細節,比如微微有些長的頭發低頭時已經稍蓋住眼睛,甚至景行連發色甚至眼睛顔色都較尋常人黑一些。
用力狠狠甩了幾下腦袋,把自己從漂亮室友的美色中拔出來,宋尋迷迷糊糊去洗漱,透過窗子,看見外面天色微亮,隻覺得眼前一黑。
為什麼要這麼早就起來啊……他心裡無聲控訴着,擡頭看鏡子正對上身後景行的臉。
正抱着手臂在洗手間外面等他的景行被擡頭抓個正着,看着嘴邊一圈白沫沒擦的宋尋,景行把臉上不合時宜笑壓了下去。
“現在天還沒亮呢?你叫我起來不會是練功吧?”猶豫了一下宋尋還是問了出來。
據說很多世外高人都要弟子挑一些稀奇古怪的時間練功,要采集日月靈氣,把徒弟們折騰的苦不堪言。
景行笑着搖搖頭,擡手搭上少年單薄的背把他輕輕推回盥洗台前,用毛巾替他擦拭唇邊殘留清潔泡沫。
這一連串的動作在他做來都仿佛順理成章一般流暢自如,根本沒覺得兩個剛認識的人會覺得尴尬。
等确認擦好後景行才開口,“昨天從路上開始加一個晚上,你睡了可有十多個小時了,左右現在你也睡飽了,等收拾完帶你去個地方。”
說完景行還神秘的把食指放在唇上,“現在要先保密。”
但凡換成一個顔值不高的人做,景行估計就被當成流氓,這動作怎麼看怎麼油膩,可這麼油膩的動作到他身上也變得合理。
車子拐進一條稍窄的支路,兩邊是老舊的回遷小區,深夜窗外隻能看見零星幾點燈光。
宋尋扒在車窗邊,遠處天邊已經泛起些許明顯白色,巨大夜幕被撕開口子,層層阻擋的厚重雲層中,深淺不一的光亮流動着。
北方夏天四點多其實不算太早。
賣早點的更是扯好面架鍋燒油随時就能炸開,宋母經常帶着他去買些東西,不過宋尋不喜歡,或許是經常見鬼的緣故,人太多的地方總是讓他覺得别扭。
靠邊找了個停車位,下了車宋尋低着頭站在人少的地方,不時讓一讓來往的人,等景行繞過來帶着他往裡走去。
這種地方人又多又雜,人擠人也沒有什麼左行右行,隻要跟住人流就行了。
景行拉着他穿過人群一路往前。
有景行在身邊後,宋尋再沒見鬼過,幾次試探着擡頭,發現人群裡沒有任何異樣,宋尋的膽子也逐漸大起來。
街邊的早市熱鬧歸熱鬧,但是賣的東西不過就是些常見的蔬菜瓜果,還有些小玩意兒,看了幾個攤子就會覺得沒趣。
宋尋剛轉身要從攤位前離開,周圍人流就擁擠不少。
景行反應迅速拉起他的袖子,旁邊擁擠的人群順勢把他擠得更近,兩人就這麼靠着被人群推着走。
宋尋别扭地想掙開,肩膀卻被使力一帶,撞到景行懷裡,擡頭就看見景行臉上一幅憋笑忍不住的樣子,渾身像爬了螞蟻一樣更加奇怪,可再想動作就被死死扣住。
!
他居然發不出聲!
宋尋拼力試着發聲,喉口卻好像被緊緊扼住,硬是一點聲響都發不出。
不過夢中熟悉的窒息感并沒有襲來,宋尋試了幾次,真是不能說話發聲,不過呼吸照常身體也沒有任何其他反應,話說不出來隻能在心裡琢磨,等他再擡頭才發覺周圍情況不對。
周邊原本熱鬧的市場不知到什麼時候變成了另一番景象——原本已經破曉,借着日光已經可以清晰辨别景物。
現在居然天色驟然變暗。
周遭小販的攤位前都挂着一盞紅色燈籠照明,原本年節時常見的紅色燈籠現在看起來卻格外詭異,挨着的攤位,紅光浮動就像河裡的許願燈蜿蜒至一眼不盡的前方。
和前天出了半神仙處後那個路口的情況一模一樣!
擁擠的人潮也突然消失,隻有兩邊蜿蜒到前方的紅色燈籠和沉默不語低頭坐在兩邊的商人,熱鬧的氛圍一下凝結到冰點。
宋尋緊張的抓緊景行,手用力搖動,感覺摟在他肩上的手臂力氣陡然增加,擡頭正對上景行。
景行沖他微微一笑,依舊帶着他不緊不慢的逛,閑散的和之前逛早市買菜無異。
“别怕。”
耳邊一熱,景行懶洋洋湊在他耳邊低聲說,“擡頭看看。”
雖然接觸很短,但宋尋卻對景行的話莫名信任,大着膽子擡頭,粗略掃過周圍,四周小攤雖沉默不語卻也是沒什麼威脅舉動,視線落在攤位上,似乎賣的東西和剛才大有不同。
距離最近的一個攤子雖然是賣肉的,卻和平時的肉鋪大不相同,平時的肉鋪大多切成各個部位,或擺或挂等顧客挑選,眼前的肉塊在照明下,表面泛起油亮亮的光。